面对两人的震惊，蓝鸳依旧面无表情：“没人问过我呀。”
“他怎么受伤的？什么时候受伤的？伤得重不重？”安宁站起身来，双手撑着桌面，压近蓝鸳，一叠声地问。
蓝鸳抬起头直视安宁的眼睛，没有说话。仿佛是在奇怪，安宁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那天，少爷强制显形，伤了元神。”
安宁骤然瞪大了眼。
是那个时候……
魏奇不明所以，追问：“什么时候的事？他为什么要显形？以凡人魂魄之力化形，再显现出来，天啊，这是多高明的法术啊……”
安宁摘下自己围在身前的围裙，抓起斗篷就要出门。
“少夫人。”蓝鸳在身后喊住她。
安宁闻声停下来，她刚刚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她想去看看钟璟，确认他是否无恙。
“钟璟是在祠堂里闭关吗？我想回去看看他，哦不……”安宁突然想起，她是看不见钟璟的，“我，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的伤势。”
蓝鸳道：“您看不见他，他现在封闭五感，也感知不到您的存在。就算您回去了，也确认不了任何事情。”
刚刚对钟璟生出一点旖旎的心思，事实又忽然给了她一个巴掌，钟璟依然是那个她看不见也摸不着，和她不在一个世界的人。
安宁无力地垂下手，荔色羽纱面的斗篷滑落在她脚边。
蓝鸳走过去替她捡起斗篷，挂回衣架上，平静道：“少爷现在性命无忧。闭关十天半个月也就恢复地差不离了。少夫人有话，不妨到时候再说。”
她有什么话想对他说吗？
安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默默走回桌前坐下。
蓝鸳伸手试了试汤盅的温度，微微有些凉了，于是右手屈指在盅上敲了一下，然后递给安宁，说：“少夫人先吃饭吧。”
“嗯。”
这顿饭安宁吃得食不知味，随便对付几口就放下了筷子。
魏奇在一旁滴溜溜地转着眼睛，想找个机会开口，问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在蓝鸳的威压下闭上了嘴。
安宁声音艰涩地说：“魏奇，你能不能去钟璟那里守着？如果他醒过来了，或者有什么变动，你就立刻来告诉我。”
魏奇其实不愿意去祠堂。一是他有些害怕钟璟，二来，去了祠堂就更没人陪他说话了。
可安宁一双带着祈求的纯澈眸子望着他，他说不出拒绝的话。
只得含糊地点了点头，说：“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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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师傅，豆灰粉的配比我已经试出来了，可以让师傅们按照这个方子印染，实际操作过程中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改进。”安宁将写着配方的纸条递给吴师傅。
“好。”吴师傅憨厚地接下，笑着说，“少东家的这个配方来得正是时候。这段时间我们大量购买蜂蜡，已经引起了同行的猜测。我听说好几家棉布染坊也开始购买蜂蜡，想来用不了多久，别家也会出现印花棉。”
“如果我们用豆灰粉代替了蜂蜡，印染的成本降低了，就可以低价胜过那些学我们的同行。”
安宁蹙眉思考了一番，摇了摇头：“降价不是明智的决定。我们既然是这个行业的先行者，就拥有定价权。若是我们开始打价格战，只会带着整个行业滑向薄利和劣质。”
吴师傅听得云里雾里，疑惑地问：“少东家的意思是？”
“之前我们订出去的那批印花棉的订单，用的是价格便宜、耐磨耐用的斜纹棉布，缺点是布料粗糙，不够柔软。现在是时候可以考虑换些更优质的棉布了。”
吴师傅恍然大悟，道：“少东家说得是，价格不变客户容易接受，质量更优则可以压倒对手。”
“确实如此。”安宁认真地说，“那就请吴师傅采买些质量上乘的棉布，我们一起比对选择吧。”
吴师傅笑笑：“好，明天就是小年了，市场里最是热闹，一定能买到品种最全的布料。”
安宁惊讶道：“都快小年了啊？”
“是呀。少东家这些天一直埋首在这小屋子里，过于辛苦，都忘记时间了吧？明日我将布料买回来，挑选棉布的事情，不妨等过完了年再说。”
安宁推开窗，看见印坊中依然有工人在忙碌，天空中零零星星地飘下了小雪。
一个小伙子发现了雪花，便招呼同伴们出来看。几个人放下了手中的活计，玩起了用舌头接雪花的游戏，憨态可掬地撞在了一起。
安宁被逗笑了，转身对吴师傅说：“吴师傅，明天是不是就该放工人们假了？”
“对！有些工人家里住得远，往年印坊都是在小年的时候关张的。”
“下雪了，不如今日就放了吧。”安宁眯起了眼睛。
“行！年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这就去发给大家。”
吴师傅出去不多时，屋外就传来了阵阵欢呼。
不管在哪个时代，提前放假都是种极致的喜悦，安宁想。
紧接着，又响起了吴师傅的大声呼喝：“大家把东西都收拾好！该入库的入库，该清理的清理。回家的路上注意安全，平平安安地回家。过完年，再平平安安的回来，到时候每个人都有开门利是……”
安宁开着窗，伴着外面热闹的欢笑声收拾起她的小屋。
东倒西歪的印染工具、被扔得到处都是的试染布料，安宁将它们一一归类、放好。
“冬天里大开着窗，小心着凉。”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安宁回过头，看见糊着明纸的窗户被关上，可看不见关窗的人。
她樱唇轻启：“钟璟？”
“是我。”钟璟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润如玉，仿佛那日冰冷发怒的钟璟只是安宁的错觉。
“你出关了？你的伤都好了吗？”安宁问。
“是，都好了。”
“那就好。”安宁搓了搓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拿魏奇开刀，“魏奇呢？昨日我问他，他还骗我说，看你的情况可能还需要闭关七八天。”
钟璟温柔的声音说：“明天就是小年了，我想要陪着家人一起过年。”
两人默契地没有再提那日争吵的事情，就像平常一样聊起了家常。
“过年了，我需不需要给母亲和玥姐儿准备什么礼物？”
“不用，玥儿最喜欢吃冰糖葫芦，你带她去看花灯的时候，给她买两串冰糖葫芦吧。”
“好。那要不要给魏奇和蓝鸳放个假？”
“他们也没有什么亲人朋友，不如留在你身边热闹。”
“也是。你们家，过年都有些什么习俗呀？”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