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奕刚来到后山,望向山巅的掌门洞府所在便定住了脚步,恐怖的景象映入他的眼中:
到处都是魔气,山峰之上已经没有了光芒的存在,一片乌云将山顶吞没,天空就好似一张浸在墨桶中的绢布一样,除了黑色别无其他。
“掌门!”他大喊着,灵力炸开,如同一道流光射向闪电,紫色的电光急闪,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般微不足道,但却格外耀眼。
“墨奕……你来啦……”流云真人低沉的声音传入墨奕的耳中,他顿时停在了半空中。
那个人,和他印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黑色的道袍,背上背着用布裹起来的东西,透过微微露出的一角可以看出那是一副卷轴,而卷轴上,黑色的气息不停盘旋,更是不断吸取着外界的魔气。
“你……这是怎么回事?”墨奕陷入了迷茫和震惊之中,眼前的一切,给他的只有难以置信——掌门身上,居然会有如此浓烈的魔气。
“墨奕……你知道吗?人类身上是有限制的,这种限制永远制约着人类的成长,所以人类的进步很缓慢,我用了百年才参透了这个谜题,神话玄妙……如今已经有人开始不相信那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可我不一样,偶然间,我发现了一股奇特的力量……我的师尊把它称作魔气,不,周围的人都是如此称呼这股力量的,这股力量,只存在于一些魔兽身上……”流云真人端详着自己的手,看着手上那诡异的纹路,似乎十分满意,“所以人们通常并不把这股力量当回事……上古秘辛……魔族的真相,几乎没有人知道,可是我却发现了……”
流云真人被称作南域第一人,事实上还有一个原因,他找出了魔族的存在,并将它宣扬出去,于是所有人都知道了那股力量并非仅仅传承在魔兽身上,上古秘籍中记载的魔族,或许是存在的,这一点,在陌影大闹遗迹的那一刻得到证实……
“我从十万大山归来,谁也不知道我在那里经历了什么,我揭开了魔族的存在,却没有人知道我得到了魔族之力的来源——恶念,对死亡的绝望……哈哈哈……墨奕,你听说过神灵吗?既然魔族存在,那么神灵一定是存在的……可是为什么,只有魔族存在而神灵却没有存在呢?”
他开始疯言乱语,说话已经分不清逻辑,墨长老将那柄戒尺唤出,法相缓缓出现在他头顶,若隐若现。
“那是因为神灵抛弃了人类,哈哈哈……”流云真人双目忽然血丝密布,大声喊道,“人类是个被诅咒的族群,神灵不愿意让人类成为神!”
“你知道南域为什么是最弱的域吗?你知道为什么南域的人只能止步于化灵境吗?那是因为,南域不过是个牢笼,为了给魔族当做陪葬品!”
“我去过中洲,那里归灵境修士遍地走,化灵境修士就像是蚂蚁一样繁多,凡人就如同珍惜品一样罕见!”
“可我只是个南域人,他们不会收留我,我不过是个蝼蚁,谁会对蝼蚁上心呢?”
“所以我要更强,借助魔的力量!南域是受到诅咒的地方,所有人都无法挣脱枷锁,唯有魔族!那头血色的魔族就是证明,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一片修士打成血雾,他不受诅咒!”
“哈哈哈……还好,我早就寻到了成为魔的方法,你看着天空,这些都是我力量的源泉,无穷无尽……”
然而一道电光却打断了他陶醉的话语:“掌门师兄,这就是你所追求的吗?”
流云真人抹去被墨长老击中脸部而流下的一丝鲜血,放到舌尖舔了一下,随后笑道:“你不觉得这很棒吗?只要修得这样的功法,臻至极境,我就是踏入中洲也算是一方强者……你看着万里乌云,只要炼化,那便是超越通灵境的修为……”
“简直一派胡言!”墨奕本就为人正直,如何容忍得下流云真人如此想法,瞬间雷光闪烁,化为一道流光冲去。
流云真人却是拍了拍脑袋:“真是浪费口舌,不过……我本就没有打算让你……活着离开!”
黑气汇聚,流云真人的头顶瞬间站起一个通体乌黑的巨人,巨人一手持着黑色的烈火,一手擎着黑色的玄冰,只是原地不动,那烈火就朝墨奕狂涌而来。
墨奕浑然不惧,法相高耸,手持素色戒尺朝烈火横劈过去,烈火顿时转向,向他身后转去。
眼见墨奕近身而来,流云真人却是微微一笑,法相眸光大盛,那玄冰之中透出无穷寒气,居然将墨奕冻在原地。
“墨长老不要多费功夫了,你是流云宗的人,身法心得都是从流云宗得到,我对你再熟悉不过……可是你……却不见得知道我多少东西……”
法相左手烈火包裹,向墨奕砸来,他顿时脸色一黯,法相上裂纹遍布。
“我好歹也是个掌门,要是连长老都打不过,我还做什么掌门?”
他头顶的法相连连颤抖,只是须臾,居然和他融为一体,流云真人瞬间变作一个面容难辨,身上裹满黑雾的“怪物”。
“这就是通灵境的力量吗?灵魂的力量和肉体已经融成一致……呵呵呵……原来如此。”他满意极了,随手一拍,空间瞬时扭曲起来,强横的力量一下子将墨奕横推出去,撞到无数假山巨岩,它们纷纷炸裂,化为齑粉。
“墨长老,违背掌门的命令可是以下犯上的行为,今天,本座就清理门户吧。”
说罢,他抬手就要向墨长老轰去。
墨长老见势不妙,瞬间祭出那些玉片,玉片都是各位长老时刻淬炼的至宝,虽然比不得法宝,但是其中蕴含的灵力也是精纯无比,它们凝成一个灵力护盾,为墨长老挡下了流云真人的全力一击。
“哦?想不到你还有后手,不过……呃!”流云真人正自满,却是顿了一顿,身上的黑雾有些模糊起来,“看来还是没有完全踏入通灵境,肉身还不稳定吗……”
墨长老见状,知道自己绝不是流云真人的对手,也不纠结,强撑着剧痛的身体,化作长虹奔逃出去。
“罢了……留你一条性命……”流云真人也没有追逐,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
墨奕一路狂逃,速度开到了极致,就连空中的灵力都暴动起来,他是雷灵之身,速度也算是极快,一路电弧四射,在阴沉沉的天空中如一道快速穿梭的线。
然而他低估了流云真人下手之狠,强大的魔气直接将他的五脏六腑都震得移位,他已经全身疼痛,眩晕感直涌上心头。
很快,他便浑身无力,灵力再不能调动,一头栽了下去。
“墨长老!”一声呼喊将他惊醒,却见是两位长老不放心他们的安危,前来救援。
“快走……”墨奕强提一口气,虚弱地说道,“掌门入魔了……”
说罢,他便晕厥过去。
“他说什么?怎么可能!”一位长老搀着墨奕,脸上尽是难以置信。
另一位长老,看了一眼流云宗内,咬了咬牙:“墨长老从来不会欺瞒别人,也许他说的是真的,先别管这些,我们先走,将墨长老安置好才行。”
两人达成共识,带着墨奕飞逃。
……
另一边,陌影的速度也是奇快,他的力量随着魔力不断涌入体内而逐渐增强,不管有人做了什么,满天的魔气同样也便宜了他。
“再这样下去……你要暴露了!”叶清秋低声道。
陌影浑然不在意,反倒将她搂紧,眸中,许久未见的赤红再现。
“下面有人!”陌影忽然叫住沈飞和风擎海,身子则是径自向下降去。
风擎海见状,也降下身形。
“是你?!”白宇一眼就看到了降落下来的陌影,“你还活着?”
陌影没有理会他,反倒是扫了一眼狼狈不堪的剑宫联盟。
“白掌门……他是?”圣莲居士可不认识陌影,见到白宇和他有故,当即询问道。
“他是……”白宇正要出言,却被白应星扯住衣角。
白宇当即反应过来,岔开话题,看着陌影道:“前辈为何来此?”
陌影没有言语,而是走到一些弟子面前,伸手搭在他们的身上。
每一个被陌影触碰过的弟子顿时觉得浑身轻松,身上似乎少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前辈这是?”孟令超上前一步,拱手问道。
“他们身上,有我需要的力量……”
“前辈需要的力量?”
“……哼,”陌影轻哼一声,将刚刚得到的一丝魔气散逸出去,随后盘腿坐下,“丫头,帮我护法……”
叶清秋不语,却是站到了陌影身边。
一头白发瞬时狂舞,空气中的魔气突然以极其诡异的速度向陌影涌来,就如同鲸吞牛饮一般,那乌云的规模,肉眼可见地在减少。
“这是?”风擎海不可思议地看着陌影,随后忽然惊醒,如同见了鬼似的摔倒在地,向后狂退。
“老子上错船了!”他心理瞬间有了这样的想法。
他身为神偷,可是相当聪明,而且见识相当广的,他对道听途说的一些“传说”深信不疑,“魔修”、“血色魔族”、“剑”,他只用了片刻就将一切串连起来。
能够随意吞噬魔气,必然修炼过魔族的功法,按照沈飞的说法,陌影的修为就是一百个他也不够看,和流云真人有仇,流云真人自从与魔族一战后就闭关不出,那么……面前这个人……
他毛骨悚然,别人都一脸好奇地看着状态癫狂风擎海,不知道这个修士为什么忽然发狂。
只有白宇和少数几个剑宫修士明白,面前这个人,可不是人类。
风擎海窜了起来,抓住了沈飞的衣领,将他提起来:“你们……到底还瞒了我什么?”
沈飞一脸惊奇,想不到风擎海居然如此聪明:“你……你知道了?”
“这还不简单吗?老子可是‘神偷’,这点聪明没有,还算什么本事!”风擎海张牙舞爪,歇斯底里。
“不想死的话,就松开他。”盘腿闭目的陌影忽然开口,身上的魔气依旧不停息。
“你是魔修?”圣莲居士也意识到陌影的不正常,普通修士怎么可能调用魔气。
她一开口,所有修士都紧张起来,一些修士直接从地上蹦起来,拔出武器,虎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剑拔弩张的事态却是没有让叶清秋紧张,她也拔出剑,灵力聚集起来,身上死气腾腾,脚下长出了一朵鲜艳的彼岸花。
“叶姑娘……别来无恙……”白应星走到叶清秋身后,向她鞠了一躬。
叶清秋却是没有给他好眼色:“有话就说,剑宫可是大派,说话还是自信一些比较好。”
剑拔弩张下,她说话也带了一些火药味。
“不知道叶姑娘和前辈此行是为何?”
这边风擎海却是丢下沈飞,大步走上前:“本座知道,他们是来找流云真人寻仇来了!”
“寻仇?”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这个人和……流云真人有仇!”
萧恒此时已经认出叶清秋,他自然猜出了和她一起来的这个人的身份。
“来了……流云宗的人。”陌影睁开眼睛,看着天空。
只见三人疾行而来,见到剑宫联盟的众人,顿时安心落地,将重伤在身的墨长老放下。
“几位是流云宗的长老?墨前辈是怎么了?”圣莲居士身怀医术,立刻走上前询问。
“墨长老刚刚从流云宗逃出来,他说……”
“他说掌门入魔了……”
陌影此时站了起来:“原来如此……”
“你是?”
“我是你们的仇人。”
几个人一怔,忽然注意到站在陌影身边的叶清秋,顿时瞳孔放大:“你……你难道是?”
“猜对了,可是没有奖励,因为追兵来了。”
众人忙向天空看去,只见一团黑雾划破长空而来。
“那是……那是掌门!”
“是啊,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