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夜色,肖衡带人早早在城外草丛里埋伏了起来,就等着一声令下。
晚清见状吓了一跳,自己又不懂武功,方才在城墙上听说那人就是宣骊国的将军尚知言,只得前去求助,尚知言想着这是刚才那姑娘的丫鬟,便也不多问,就让人将她一并带下去躲着,以免让皇上的人抓了去,必有大惩。
宛晴倒是心有余悸,心里说着姑娘做什么也不提前跟她说一声,好在刚才场面混乱,大家都大喊着忙着追朝和公主,她这才能趁乱前来求助。
贺湘与行云一路助慕朝夕闯进死牢,到了门口,守门的侍卫纷纷上前阻拦。
“朝和公主,没有皇上的旨意,任何人不得进入。”
慕朝夕因着担心父亲母亲,自然没有心情与狱卒们好好说话,冷言道:“你们若不拦着我,我自留你们一条生路。”
“皇上旨意,不敢不从。”
“那就来吧。”慕朝夕将碍事的外衫一把脱掉扔下,接过贺湘递来的剑。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虽说看守的侍卫一招一式都很精准,但贺湘与行云更是个中高手,待牵制住门口的侍卫,趁着还没人追上来时,赶紧让慕朝夕先行进去。
里头的狱卒见了慕朝夕提剑的模样,都不敢上前阻拦,乖乖交出钥匙,带着她去了那间牢房,但是看到的却是他们躺在地上,身侧散落了两个雕花酒杯。
慕朝夕飞快开了门,跑到他们身边,抱着他们任凭她怎么呼唤他们都得不到回应。
慕朝夕眼眶深红,又着一身红衣,就像是暗夜里的妖物一般,戾气浓渐,颤抖着伸手指着带她来的狱卒问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见到这一幕,显然狱卒也吓坏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慌乱无比,“公主饶命,小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了,对了,刚才皇上身边的一位公公来过,说今个有喜,请他们喝杯酒,之后,之后,就这样了,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此话当真?”
“小的说的句句属实,不敢隐瞒。”
“你,找个收拾干净利索的地方。”
“是,小的知道,小的这就找人将二位大人抬去干净的地方。”说着,狱卒赶紧去找架子和帮手去了。
待换了干净些的地方,可是话说回来,这里哪有真正干净的地方。慕朝夕跪着握着他们的手,霎时间泪眼婆娑,“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你们,是我太没用,我早该想到的,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等等,我和哥哥一会就来接你们,带你们回家。”
听着外边的声响,慕朝夕大概知道不能再停留了,她站起身,一把抹去脸上的泪珠,回身,正正对上一个人的眼神。方才这一幕,恰巧被尚知言看在眼里,还好他今日穿着便装,刚才在外边与人打起来倒是无伤大雅,也算是帮着慕朝夕拖延了一阵才进来,不成想,一进来却看到这一幕。
“你是谁?”
“尚知言。”
“谢谢。”
他既然帮了她,就不会是要抓她回去之人。就在慕朝夕经过他的瞬间,他本想伸手拉住她的,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只简单开口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我很清楚,也不会犹豫。”
尚知言不再拦着她,看她如此杀伐果决的模样,该是平日里隐忍了多少痛楚在心中。本该天真无邪、享尽世间美好之物的女子,硬生生被逼迫成为杀伐决断的狠辣之人……
只是如此一来,内忧与外患必将齐来,已经开诚布公将特定命格之女许了他国,他国既已成了此次联姻,本该保着这个家国的,合力将她抓获,迅速围剿城外流民,一切照常进行。可是现在,他心之所向,竟想助她一臂之力,眼底一片默然,更让他意难平的是,他想助的不是旁人,那人还是安王妃,实乃天意弄人。罢了,一切权且当他不知情罢了,只暗自派人加急回城向太子回禀了情况。
尚知言站在她身后,亲眼看着她左手高举信号弹,高空中划过一道红色的彩烟……意味着顷刻间开始,再覆水难收了……
瞬间,城内硝烟四起,城外草林里乌泱泱冲出大批人马,直指皇城,百姓见状吓得四散而逃,流民速度之快,皇城大开,根本来不及作何反应,一时间,皇城混乱一片……
“来人呐,护驾,护驾,保护皇上……”
皇上带着端敏公主在羽林军近卫的保护下跌跌撞撞逃往大殿,整个过程狼狈至极,不过楚彰将军反应之快,迅速率领羽林军铺开阵仗,双方陷入刀光剑影之中,一路死伤无数,慕朝夕顾不得大发慈悲,一路直指大殿。
“楚将军,你既从禁室放了我哥哥出来,只要你让路,我不为难你。”慕朝夕持剑立于殿口,一眼便看到哥哥在楚彰身边站着,保护皇上,与流民对抗。
“夕儿,你在做什么?”慕亦轩惊觉道,且上前一步,站在楚彰身前,在羽林军的日子不好待,可大多仰仗楚彰对他的栽培与信任,他深知楚彰是一身正气之人,如今又把他从禁室放出来,可是事情怎么变成这样了……
“哥哥,夕儿没有胡闹。”说着,慕朝夕手指远处台上坐着的康靖皇上,眼中满是憎恶,“是他,是他杀了父亲母亲。哥哥可还要为他效力?”
“夕儿,你说什么?”
“哥哥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死牢看看,他们正冷冰冰的躺在那里。而这一切,都是拜他所赐。”
慕亦轩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呐呐道:“原来楚将军放我出来,是想让我劝降我妹妹……可楚将军认为如此形势下,我还会忠心于皇上,亲手抓了我妹妹么……”
“慕亦轩,一日身为皇家护卫,一日就要为皇上办事,你可还记得?”
“楚将军言重了,我敬重楚将军是个忠义之人,可我若今日还护着他,那就是愚忠。试问这些年周遭百姓生活苦不堪言,民不聊生,皇上肆意杀戮,楚将军的忠心真的用对地方了么。楚将军扪心自问,你的忠心,被他何时放在心上?”
“皇上如何,末将管不了,可末将一日是皇上的护卫,就得一日为他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