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烧毁,裴煜没让人立刻救火,而是眼看着它烧了七八分,这才有所行动,这几日,裴煜就住在居月楼内。”月衍再次开口又让慕朝夕心中一惊,他竟就在居月楼内,这也是算计么,慕朝夕黯然,原来她一直在他的鼓掌之中,从未脱离。但他也当真厉害,计算的不差分毫。
可惜慕朝夕不知道的是,裴煜可以揣度她的心思,知道她伤了,也知道她必不愿见他……他对她还是自信了些,也怪前些年将她保护的太好了,可如今他的容忍却也是有限度的……
次日她去找他,忍着身上的疼痛,穿了身简单的白色素衣,随手挽了发髻,可脸色实在是差,镜子里的她一张小脸苍白毫无润色,眼神空洞毫无神采,有几分哀莫大于心死之意。可她今日去就有今日的目的,好歹得有诚意些,稍微点上了几笔妆容,看着自然了些,这才推门而出。
慕朝夕磨磨蹭蹭花了长久时间才挪步到了裴煜房门口,伸手却久久叩不到房门之上,裴煜知道她今日要来找他,没让任何人在门外待着,自己一个人在房里等她。裴煜何等人物,早知门外有人,却迟迟不曾叩门……不知踌躇犹豫多久之后,她见尚知言走了过来,朝她笑了笑,对她轻声说道:“药我交给你的侍女了,回去记得擦。”下一秒,就帮她直接推开了房门,这才离开,慕朝夕呆愣在了原地,见裴煜就立于门口处,方才与她只有一门之隔,一时间,她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了。她想过万千种重逢的方式,却恰恰没想到是这一种……
走远之后,尚知言才轻轻转头,眉头微皱,原来与她只有初见初遇的这点情缘啊,终究……有缘无分罢了。
他本就冷清的性子,从七皇子时就已然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现如今封了太子,更是不怒自威,可慕朝夕却觉得在他的注视下,仿佛被推进了冷冰冰的冰窟窿里,冷得颤人,他明明就是他,却又不像是他。
如今的他高高在上,分明已经打了胜仗,却决然不肯让这场杀戮带有丝毫瑕疵,他要胜,就要彻彻底底。
他们此刻离得如此近,却又似乎很远。裴煜见她穿的单薄,双手环臂,脸色苍白,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把自己糟蹋成了这副模样。裴煜走近趁她不备将她打横抱起,幽幽的眸子沉沉的看着他,“外边凉,屋里暖和。”
依旧悦耳低沉的嗓音却让慕朝夕吓得一个激灵,手比脑袋反应快一步,先攀上了他的脖颈,踏进房门后,裴煜叫她关门,她乖乖地将门关上。虽然听话,但裴煜明显感觉到怀中人在瑟瑟发抖,随后,裴煜将她放置软塌上,给她盖了毯子。
慕朝夕双手紧紧攥着毯子,他道外边冷,她却觉得他更冷。而他曾经说爱她,她已然也分不清楚真假了。不过行云说得对,裴煜只要还有一丝将她放在心上,她就要通过他达成自己想要的,她不能与他置气,不能反驳他的作为,只要她能拿捏他那哪怕只有半分的真心,她都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不过可惜的是,他如今已不再是她入秋时见到的那个让她惊鸿一瞥的少年郎了,他们之间那凉薄到寡淡的情爱究竟去了哪里……
“裴煜,你可知道,我原是想追着你的脚步,成为能与你匹配之人的。”
她往日都是客客气气地称呼他,如今怎么连名带姓的叫了。慕朝夕只是下意识的开口,却忽略了称呼,见他皱眉,慕朝夕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都是他的臣民,稍有不如意,可以任他刀剐,她确实该称呼他殿下了,赶忙跟他道歉,改称呼他殿下。
可这突如其来的改口让裴煜的脸色瞬间沉而冷,他在意的不是她怎么称呼他,而是她身子骨里伶俐的劲儿哪去了,如今病殃殃的不说,与他对话竟变得如此小心翼翼。在他们之间狭小的空间内,生出凌厉之感,又让慕朝夕攥着毯子的手不自觉抖了抖。
她竟然怕他?好,很好。
“慕朝夕,才多久没见,你长本事了。”他忍着对她的思念,忍着把她狠狠揉进怀里的冲动,想与她好好说说话,想不到得来的竟是她不咸不淡的开口以及对他浓烈的戒备。
“殿下……这是怎么了?”慕朝夕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他了,自她进来起卧于踏上,动都不敢动一下,也没质问他,怎么就惹他生气了,见他这副模样,慕朝夕当真怀念那个对她温声细语的裴煜。
“你的玉佩怎么会在慕千婳身上?我不是让你好好拿着么。”
“她喜欢,我就给她了。”裴煜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你在与我置气?”
“我没有。”
“那你就是在怪我?”
慕朝夕摇摇头,仍旧是毫无表情,她怕与裴煜对视,所幸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来回绕着毯子。
裴煜于她一步之遥,黑眸阴鹜,薄唇抿成了一条冷硬的线条,看着她的眼神像是灼烧着熊熊烈火,他突然欺身而上,慕朝夕感到身上一重,猛然瞪大双眼,直直对上了他充满着盛怒的眼睛。
她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