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觉得你凭借你这张嘴?我就能全然信了你?”她轻笑了笑,讽刺道:“话说回来,姐姐打心里真的记得有我这个妹妹吗?”
“不是的,不是的,夕儿你听我说,你相信我,你我是血亲,身上留着同样的血液,我就算是心思再毒,再嫉妒你,也不会伙同父皇亲手毒杀舅舅舅母啊。”慕千婳赶忙伸出手,紧紧握住慕朝夕双腕,“我说的是真的,全部都是真的,你信我。”
血亲,任慕千婳句句声泪俱下,可她却越发觉得冰冷。
厚实的衣裳都挡不住心底袭来的寒风阵阵。
真是凉薄!
慕朝夕嗤笑一声,只觉得慕千婳今日这番做派当真令她难受,慕千婳的乞求句句戳心,可从她的眼中,慕朝夕却看不到半点真诚。
让慕千婳跪在她面前,一定比杀了她还让她难受,她还肯如此发疯般的乞求她的原谅,怎么可能。呵,她倒是真的差点就心软了。
“怎么,今时今日,你还要与我装腔作势吗?”她轻松就甩开了慕千婳的手,导致慕千婳重心不稳跌坐在了地上,可仍旧没能抵挡住她的乞求之语。
“我知道,我知道你恨我,你不用这么轻易就原谅我,可是你相信我,舅舅和舅母,不是我害死的,也不是我父皇害死的,我也没想要害死他们的,真的,我求求你相信我好不好,啊?”
“那你倒是说来看看,不是你们,还能是谁?”她反问道,语气清冷。
“我真的不知道,夕儿,夕儿求求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慕千婳再一次上前两步,重新抓着她的手,就好像她今日一定要成事不可,不然她方才跪了半天就等同于作废了。
这一次,慕朝夕只轻轻挣开她的手,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看来你想要达成你的目的,就必须要求我为你开口,可是,我的善心,不会一次次的被你利用。慕千婳,我不如同你明说了吧,我不会为你开这个口的,你也无需在我跟前做戏了,当真是浪费了。”
她转身就要走,却被身后之人攥住了衣襟。
“怎么?还有话说?”慕朝夕背对着她启唇,眼神却是朝前望去,看见裴照手里的剑又握的紧了紧。
看来,连裴照都看出了她早已没了再与她相峙于庭院的兴致了,怎么慕千婳就不明白呢。
也罢,她就再与她不耐烦上几句,就该有人替她打发人了。
“夕儿……你等等……等等……”慕千婳在身后抽泣了好几下,似乎是在下什么巨大的决心,沉默了半晌后才隐隐开口。
“你相信我,我可以证明不是我与父皇在酒里下的毒。”慕千婳虽然仍在轻微抽泣着,但她此刻的言语与神情比起方才乞求的那个,更像真的。
“你怎么证明?”
“那是来自于异国的东西,我靳阳原先到底有没有那种东西,你应该最清楚不过。我知道父皇终日贪图享乐,不理朝政,导致人心涣散,才有了今日的结局,不值得同情,可他对待你一家的亲情是真的。你记不记得,父皇曾经因为一件事情,做过一个决定,就是祈城绝不与异国有任何来往,你仔细想想,那在我国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呢。”
来自异国的东西……
看来,她前往武斗场之行,需得尽快提上日程了。
昨日,画像中女子的打扮赫然浮现在她脑中,那副透着媚骨的衣着不就恰巧是……
正当她思忖之际,一旁的慕千婳瞅准时机,又开口道:“夕儿,你想想,靳阳城如今多了哪些变化,有些事情,你怎么不想着去问问殿下呢,他只会更为清楚。况且,殿下如今如此宠爱于你,他又怎么忍心瞒着你呢。”
慕朝夕摇了摇头,心下甚是无奈,不禁在心底笑话起慕千婳来。
好啊,给她点实际,又顺带着想挑拨她与裴煜的关系。
且不说慕千婳是如何得知这些事情的,只是,慕千婳啊慕千婳,你这个心性什么时候才能真的改改。
慕千婳话虽说的不错,原先靳阳城确实不如如今热闹,集市上也多了许多她先前不错见过的东西,可就凭慕千婳一句话,就想让她去质问裴煜,怎么可能呢。
“你也说了,祈城从不与异国来往。试问,你一个久居深宫的公主,是从何得知的?还有,靳阳城如今的变化又是谁告诉你的?嗯?”
慕朝夕根本不接她的话茬,一阵微风刮过,她又将衣襟又往身上收了收,掩的更严实了。期间,她只漠然的看向慕千婳,漆黑的瞳孔里,闪过一丝不屑。
“夕儿,我……我……”
被禁在华阳殿中,慕千婳私下搞得那些小动作,怕是真的以为自己聪慧过人,瞒过了裴煜,如此一看,当真是笑话。
其实今日,如果慕千婳是认真悔过的话,她又怎会对她狠下心来。这一点,只有慕朝夕心里清楚,即便慕千婳罪责离谱,她都无法真正狠下心来对待她。
正如她所说,毕竟是血缘姐妹,慕家的王朝已经不复存在了,留下的她们又何必再浪费时间和精力,去争个你死我活呢。
慕朝夕知道,即便再问下去,慕千婳也说不出什么来了。她的执念还如此之深,不如就此作罢了,待她回去真心悔改。
“裴侍卫,劳烦你差人送她回华阳殿吧。”慕朝夕的声音依旧清清冷冷的,瞳孔间却多了一分暖意,言语间也无半分发号施令之意。
“好。”
慕千婳昂首,目光紧锁着眼前这个背脊直挺的女子,她眼中有刚哭过的雾气,只觉得朦朦胧胧的,但心里却明镜般清晰可见,她大好年华,是那样的美好,美好的她恨不得将她撕碎。这一幕深深刺痛了慕千婳的心,无法控制住心下的情绪纷涌而出的难堪与愤恨,像是被情绪的魔鬼操控着一般,她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陷于掌心,都不觉得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