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知言的脸色依旧平静如水面，毫无波澜，良久之后才又再次淡然开口。
“慕姑娘，曦哲身边可信任之人并不多，与他推心置腹之人更是难得，姑娘不必为此惊讶。”尚知言生怕她看出了点什么心思，才如此补充道。
“将军误会了，我没有往别处去想。”慕朝夕脸上虽还挂着尚未干涸的泪滴，却还是对他报以微笑，继而说道：“这段日子以来，我与家人承蒙殿下与将军的照拂。我不怕跟将军说句实话，若是我与殿下和将军这样的大义凛然、从容不迫的年少英豪一早结识，或许，或许一切又会是另外一番景象。”
尚知言看着她的面容，多少有些怅然若失的模样。
“其实……”尚知言顿了顿，还是决定作罢，才又说起：“慕姑娘这话，若是让曦哲听了，姑娘可知道，曦哲心里该有多难受。”
“可是我呢……”慕朝夕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兄长这番模样，我虽不知全数，但大致也能猜出三分来，兄长这段日子必然压力骤增，他总觉得自己身为家里的顶梁柱，就应该有能力照料好全家人，可是，经此一事，连父亲母亲出了那样大的事，他都无能为力。如今，兄长心里自然是万分难受，可兄长却只知道关起门来责怪自己，怪自己没有保护好家人，将军，我说的对吗？”
尚知言没有应声，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可兄长已经做得很好了，是这世道不公，兄长根本无需自责，他若日日这样煎熬，我该怎么办，这慕府上下又该如何。”
慕朝夕说着说着，眼里又含了一层薄薄的氲气，可她却在克制着自己。
“所以，慕姑娘，你的心思不重，他还能有一丝喘息。”尚知言刻意放轻了声音，如暗室逢灯般带来了她心里的一丝期待，“慕姑娘，你该最了解他，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就什么都好了。”
对此，殿下的心思，尚知言怕是也能揣度上几分……
接下来的话，尚知言在心中纠结了片刻，才说：“慕姑娘，我多句嘴，你与曦哲之间，还望不要生分了才好。”
“将军……”慕朝夕闻言愣了愣，他是什么时候洞察到了自己的内心。
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将这一页彻底翻过去。
况且她从来也不是不懂感恩之人，裴煜对她用心，她都是明白的。只是……
眼前的人似乎完全沉浸在了他说的言语里，而忽略了周围，尚知言看着她，眸色深沉，好似无数的秘密藏与其中。
可慕朝夕却不曾细看，她若是仔细看上一眼，便能看到他那灿若星辰的目光，能让周遭皆失了颜色。
慕朝夕不知道的是，那日，漫天大雪，唯有她一骑绝尘……如此，就印在了他心里。
念及当时，尚知言也忍不住感慨，真是造化弄人，他与曦哲在少时对待此事的态度就是不以为然，虽说他们关系相近，性格也许相似，但是两人的喜好却又决然不同。
他也从未曾想过两人竟会倾心于同一个女子，本以为只是遇见，不成想，竟是曦哲与他提过数次的那位心尖上的女子。
还……真是凑巧，但又不巧……
尚知言看她还未曾回神，只在心里叹了句，曦哲这人，还是老样子，明明是做了该让她感恩的事情，奈何嘴上却不愿意说出来，当真别扭得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