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轲微讶。
神州武风盛行,武者的实力从低到高,大致分为:武夫、武师、宗师和大宗师。
宗师武功登堂入室,已经是顶尖高手,有开宗立派的资格。
至于大宗师,那已经站在武者的巅峰。
放眼整个江湖,能达到这个境界的人,不超过一手之数。
而丁断崖便是其中之一。
他一手霸刀出神入化,人送外号「刀王」。
如果说,许轲是天下第一刺客,那丁断崖就是毫无争议的天下第一刀客。
从萧竹泪的话来看,他似乎就在附近。
这个时机未免太巧了!
“他是怎么找上门的?”许轲语气冰冷道。
“因,因为高长老故意泄露了消息。”萧竹泪低下脑袋,涩声道。
高远鹏是易水楼的长老,位高权重,这座分楼就是由他负责的。
可没想到,他竟然会突然叛变,还引来了大名鼎鼎的刀王。
刀王是和楼主齐名的绝顶高手,眼前的情势危急万分。
“许楼主,请出来一见!”
就在这时,一道亮若洪钟的声音回荡开来,霸气十足,直有裂石破云之势。
萧竹泪被震得耳朵发麻,心下大骇。
如此深厚的内力,只有刀王亲至!
“那就去会会。”许轲大袖一挥,神情云淡风轻。
他有伤在身,虽然觉醒了金手指,无奈刚才试招,内力消耗大半。
目前的状况确实糟糕。
不过,越是危急时刻,他越不能露怯。
人家都打上门来了,身为第一刺客,如果缩头不出,那实在说不过去。
萧竹泪看到楼主如此镇静,心情稍定,连忙跟上来。
来到客厅,两个人影早就等在那儿。
一个面容清瘦,衣服样式和他们有七八分相似,正是叛徒高长老。
在他旁边,站着一位彪形大汉。
他身材魁梧,腰间挂着一柄黑金大刀。
狂暴的气息弥漫而出,仿佛人形凶兽,令人头皮发麻。
刀王,丁断崖!
“许楼主神出鬼没,今天我们还是第一见面。”刀王见到许轲,眼睛闪闪发亮。
“那是因为见过本座的敌人都死了。”许轲古井无波道。
“哈哈,这话当真霸气!不愧是「第一刺客」,不枉我千里迢迢赶来。”
刀王丝毫不以为怵,反而畅快大笑。
“你也是冲着赏金来的?”许轲面无表情道。
刺杀失败后,安国太子为了杀人灭口,发布重金悬赏。
谁能拿下他的脑袋,赏万金,食邑千户。
如此高额的悬赏,前所未有。
于是,江湖沸腾,无数高手闻风而动。
可惜,易水楼行事隐秘,他们连许轲的面都见不到。
若非内奸出卖,就算是刀王,今日也休想堵住他。
“区区铜臭之物,岂能让本座动心?”
刀王不屑撇撇嘴,直截了当道:“我只是想跟你一较高下,武林中已经没人能让我拔刀了。”
“阴后和枪王呢?”许轲挑了挑眉。
阴后和枪王也是大宗师,和他们齐名。
“阴后掌力无双,但终究是一个女人,阴柔绵软,我的霸刀更胜一筹。枪王经验丰富,可年老力衰,数月前也败在我的刀下。”
刀王背着双手道。
闻言,众人齐齐吸了口凉气。
阴后和枪王居然败了!
这可是天大的消息!
以刀王的身份,自然不会在这种事情上说谎。
这也就意味着,他不仅是刀法第一,说是天下第一也不为过。
虽然许轲也是大宗师,毕竟战绩逊色不少。
况且,刺客之道,讲究突袭暗杀。正面对抗的能力,本来就弱于同等级对手。
想到这儿,萧竹泪愈发捏了把汗。
许轲也有些讶然,但心情依旧平静。
刀王再强,终究还是大宗师。
当日,乾王展现出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了武学的范畴。
和他相比,所有武林高手都不值一提。
“我已经击败了阴后和枪王,现在只剩下你一个了。”刀王直勾勾盯着许轲,战意勃发。
“我和他们不同,出剑必见血!”许轲眼中露出冰冷的杀气。
“真的?!”刀王不惧反喜,面庞激动得泛红。
许轲无语。
这家伙,不止是个武痴,还是个疯子!
“别被骗了,他已经受了伤,现在只是虚张声势而已!”
这时,高长老站出来,主动揭露内幕。
“高远鹏!楼主对你恩重如山,你却卖主求荣,简直狼心狗肺,罪大恶极!”
萧竹泪恨得咬牙切齿。
“谁让他擅自去刺杀乾王,现在弄得天下皆敌,把易水楼也拖入水,他才是罪人!”
高长老扬起脑袋,阴恻恻道。
“乾国烧杀抢掠,所经之处,焦土千里。楼主不惜以身犯险,是为民除害!”
萧竹泪俏脸涨红,据理力争。
“乾王天命所归,他想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简直痴人说梦!”高长老面露不屑道。
“你……”萧竹泪气得全身发抖。
高长老也是安国人,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厚颜无耻,投敌卖国。
许轲手臂一抬,制止了还想争辩的侍女,目光投向高长老,不咸不淡道:“可惜,你看不到那一天了。”
易水楼主积威太盛,高长老脸色骤白。
但一想到对方身上有伤,他的心情又渐渐放松下来。
哼!
死到临头,还装腔作势!
“哦,许楼主你要出手?”刀王双臂抱胸,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这个叛徒还不值得脏了我的手。”
许轲若无其事,淡淡摆手道:“竹泪,你去替本座清理门户。”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
高长老乃堂堂宗师,放眼江湖,都算是镇守一方的强者。
许轲却让一个侍女去对付他。
简直儿戏。
“居然拿侍女来当挡箭牌,看来,你的伤比我预估的还要严重!”高长老怒极反笑。
“闭嘴!”
萧竹泪娇喝一声,掏出匕首,莲足轻踏,娇躯暴冲而出。
两人激烈交手,桌椅碎裂。
萧竹泪绕着高长老上下翻飞,锋利的匕首掠出数不清残影,寒光闪烁,四面八方不断刺来。
众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一个侍女居然有如此实力。
刀王眼中也泛起一丝异彩,啧啧赞道:“这小丫头不错,已经超过许多武师,距离宗师也只差一线。年纪轻轻,就能达到这等境界,确实出类拔萃。许楼主你调教得好。”
许轲水波不惊,表情理所当然。
“不过,高远鹏是老牌宗师,身经百战。这样下去,最终落败的肯定还是你的侍女。”
刀王摇摇头道。
果然,高长老沉稳如山,守得密不透风。
萧竹泪拼命抢攻,却始终难以对他造成伤害,随着时间流逝,渐渐落入下风。
“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怎么可能是老夫的对手?许轲拿你当炮灰,你何必再为他卖命?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高长老居高临下道。
“休想!”萧竹泪气喘吁吁,咬牙不屈。
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是高长老的对手。
可现在局面四面楚歌,就算楼主不下令,她也会主动请战,来争取时间。
虽然希望渺茫,但只要能帮楼主争取到一丝机会,哪怕牺牲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不识抬举!”高长老脸色一沉。
随即,他手腕翻转,雄浑的掌力呼啸连连,对着萧竹泪脑袋狠狠拍下。
距离太近,萧竹泪已经来不及躲避。
“白蛇吐信!”
就在她闭目等死的时候,一旁的许轲突然发声指点。
萧竹泪的武功名为《幻阴灵蛇剑》,「白蛇吐信」就是其中一招。
目前她身在半空,这招剑路却是由下至上,两者根本连不到一块儿。
萧竹泪云里雾里。
然而,多年养成的习惯,还是让她服从楼主的命令,下意识使出这招。
高长老脸色一变。
此时,他的内力全部都灌注于右掌之上,中路大开。
这招半空使出的「白蛇吐信」,恰好直指他胸膛。
如果继续下去,他固然可以把萧竹泪毙于掌下,但那柄匕首也能洞穿自己的心脏。
下场是同归于尽。
高长老眉毛紧皱,不得不改拍为拂,劲力鼓荡,把匕首弹开去。
萧竹泪死里逃生,顿时惊愕交加。
居然真有效果?
“绝浪凌波!”
突然,许轲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
萧竹泪来不及思考,又依言照做。
高长老憋得脸色涨红。
他正在酝酿反击,可手臂刚抬起来,凌厉的匕首便直刺而来,又逼得他不得不变招抵挡。
“行云流水!”
“天花乱坠!”
“千丝万缕!”
……
接下来,许轲的声音不断响起。
萧竹泪则放空思绪,根据楼主指点,将熟悉的剑招源源不断使出来。
而对面,高长老却心惊胆战。
他只觉得,对方的攻击越来越快,连绵不绝。
而且,招招直指自己的要害,让他疲于应对,不知如何招架。
之前,高长老把萧竹泪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可眨眼之间,局势就翻转过来了。
旁边,刀王原本抱着轻松看戏的态度,此时却神色郑重,还时不时抚掌大赞:“妙极妙极!”
他赞叹的不是萧竹泪,而是许轲。
萧竹泪用的还是那套剑法,之所以能绝地翻盘,全部依赖许轲的指点。
见微知著,犹如鬼神!
如此恐怖的洞察力,连他都不得不甘拜下风。
“百转千回……”
许轲古井无波,伴随着最后一声落下,高长老被逼到角落,萧竹泪也用匕首抵住他的喉咙,成功反败为胜。
众人目瞪口呆。
高长老冷汗淋漓。
他本以为可以借机上位,可许轲轻飘飘几句话,就轻易土崩瓦解。
若非实力天差地别,怎么能办到?
几十年的苦练,在楼主面前,成了一场笑话。
“噗嗤!”
高长老只觉得万念俱灰,一口老血狂喷而出,被打击得彻底丧失了信心。
其实,别说高长老,就连亲自动手的萧竹泪,心里也满是不敢置信。
只有许轲静静坐在椅子上,仿佛碾死了一只无足轻重的蚂蚁,面色平静如水。
见状,众人愈发觉得他深不可测,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侍女眼中已经是星星直冒了。
“很精彩的战斗!”
屋内鸦雀无声之时,只有刀王丝毫不受影响,眼神反而愈发灼热。
“雕虫小技而已。”许轲不疾不徐道。
“本座佩服你的眼力。不过,你是因为对高远鹏知根知底,所以才能料敌机先吧!这种手段,对我可是用处不大。”
刀王依旧充满信心。
“不妨试试。”许轲也没否认,淡淡一笑。
“我本来打算等你养好伤后,再发起决斗。现在看来,根本没必要,如今的你,已经足以让我全力以赴了。”
刀王激动得握住刀柄。
闻言,许轲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直呼mmp!
凭借着【聚焦】看穿弱点的功能,他才能指点江山,不劳而胜。
本来打定主意,趁此机会,顺势震慑刀王一番。
可没想到,这家伙脑子缺根筋,不仅没被吓退,反而更加战意昂然。
靠!
早知道还不如自己上了。
“三天之后,桃花林中,咱们一决高下!”刀王目光灼灼道。
“随时奉陪。”许轲面不改色。
“哈哈哈!”刀王仰天大笑,大步跨出门外。
众人震撼不已,同时心里也涌起难以抑制的激动。
在他们看来,三天后那一战,就将决定谁是天下第一。
这可是百年难遇的盛况。
刀王战绩无敌,但经过刚才那惊为天人的一战,众人对自家楼主又恢复了信心。
殊不知,许轲此时暗暗直翻白眼。
三天!
看来要尽快搜集灵丹妙药,至少要先把伤势稳住再说。
“楼主,这个叛徒如何处置?”
就在他心念直转的时候,萧竹泪请教道。
“宰了!”许轲头也不抬道。
“我,我跟镇魔台有联系,你……你不能杀我!”
高长老吓得惨无人色,急忙搬出靠山。
“镇魔台?”许轲忽然抬起头,来了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