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老鱼家的事儿有点多。
鱼长河不管怎么说也是住了一场医院,按临河的传统,亲朋好友要来探望,人来了就得做一桌好菜招待。
如此天天倒也热闹。
第二件就是大伯家得了孙子要摆酒,临河这边的规矩是孩子出生十二天的时候办酒席,时间也就正好紧排在鱼长河后面。
再就是二堂哥的订婚宴。
这一天晚上收拾好亲朋拿来的各种礼品和营养品,杨红花和鱼长河坐沙发上商量。
“大哥家给孩子办十二天咱给随多少礼合适?”
鱼长河道:“二哥昨天来看我的时候还悄悄跟我说他准备随一千。”
这个年头在临河这样的小地方这礼金算一般往上的水平,不多,也不少。
“这意思就是让咱也随一千呗!”杨红花不屑的道:“怕咱随的多了他脸上不好看,那你咋说的呀?”
鱼长河就道:“我还能咋说,咱也跟着随一千呗,我想着咱另外在给孩子买几件衣服,你再去看看有啥小孩子带的长寿锁,金镯子什么的,贵的咱也买不起,就几千块钱那种,也就差不多了。”
杨红花就点头应下了,又道:“我琢磨着咱用医院赔的那几万块钱开个铺子吧?”
正在画画的鱼水感兴趣的抬起头来。
鱼长河却是没当回事。
“啥铺子几万块钱能开起来?”
鱼水接话道:“开个小吃店吧。”
她这几天也发现了,这个小县城太小,主要消费都集中在在衣食住行上,而衣食住行里杨红花这个卖菜的也就和食搭点边。
“小吃店?咱也没那手艺呀!”杨红花皱着眉头。
一家人又都沉默起来,鱼水继续画画。
半晌,将一副秋天的黄树林画好,看看接鱼长河回来那天抽空在市里买回来的颜料又所剩不多了,她道:“干脆开个卖学生用品的小店得了!”
专门卖美术用品的店就这小县城绝对门可罗雀,那只好退而求其次。
鱼长河忙道:“我可听你二伯说过,别瞅着那些笔呀本啊的不值钱,零零总总加起来就吓人了,可得不老少钱呢,咱也不懂,也不知道搁哪进货,啥东西卖的快,啥东西不好卖,而且这种铺子不得开在学校跟前,那地方租金、转让费都死贵死贵的,没个十几万弄不下来!咱哪里有那么多钱!”
“做什么不都是一点点攒出来的经验,谁也不是一开始就会的,这些东西不也都有品牌嘛,找个品牌加盟,慢慢做就会了。”
鱼水把画从画夹上拿下来,见鱼长河朝她伸手就把画递了过去,继续道:“钱的事好解决,我可以多画几幅画去卖!”
鱼长河压根没把她这话听进心里去。
瞧着满纸金黄,叶片翻飞,骄傲的笑着点头。
“我闺女厉害,画的跟照片似得,哎呀,这要是早知道我动个手术闺女就有这能耐了我早就让医生给我拉一刀子了!”
他对于女儿突然会画画了惊奇是惊奇,但毕竟是外行人,就看个热闹,没觉得有多不可思议。
也就不会有多难以接受。
而他也跟杨红花一样,夸赞鱼水的词就一个,画的跟照片一样。
杨红花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能耐的,合着闺女会画画是你动刀子的功劳?”
鱼长河哼了一声:“那可不咋滴!”
说到这他声音大了些对鱼水道:“成!闺女,我看你这画裱一下能值二十块!以后没我跟你妈也饿不死了!咱家的铺子就靠你慢慢画了!”
鱼水:“……”
杨红花一把把画抢过来,细心的收好:“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二十块!最少五十,我还得考虑考虑!”
鱼水:“……”
杨红花收好画又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颜料和纸,一边继续道:“那雷雷订婚咱咋整?按说这还随不着礼呢,但是去临河大酒店那地方咱空着手是不是不好看?”
“这个我也想了。”鱼长河捂了捂好的七七八八了的伤口:“你把这两天亲戚朋友送的那些吃的喝的,闺女喜欢的给她留着,剩下的看哪些能换钱,都拎到李二那小超市里,或者在添两个,换两瓶差不多的酒,咱到时候拿过去,就像你说的,随不着礼呢,不空着手就行了!”
就这么着事情就都定了下来。
晚上鱼水又梦到那个打着闪电,狂风卷着黄沙的地方。
这彼岸花谢了,剩下光秃秃的杆儿。
还多出了一小撮小草,还有和两棵正开的鲜艳的马兰菊。
梦里的大脑停止了一切琐事的思考到更清晰起来,鱼水忽然想起这是前两天画的,野草野花一张纸能画出无数棵,这怎么只剩这么一点了?
梦到底只是梦,醒来就扔一边了。
第二天,鱼水叫来了米尚文,让她帮自己接一些任务。
她的手机权限太高,消息都是免扰设置,不然响的根本就停不下来。
她实在懒得挑拣那些消息里对自己有用的。
外勤基本上以市级为单位分布的,默认只接自己所在地的单,但这并不是强制规定。
毕竟现在人口流动性是很强的,尤其是通缉犯那一类的,常常一个犯人会跨越很多地方,通常都是谁看着合适接了会一路跟下去。
“还有就是注意下最近名额复审失败的外勤,没什么问题的话可以到我这里领名额。”
米尚文抬头瞧了鱼水一会,才点头应下。
转眼就到了大伯家孙子办十二天这天。
鱼长河还需要修养杨红花带着鱼水去参加的。
大伯家也是三层的民房,是堂哥结婚的时候盖的,在县城中心的小街上,一楼做门面房还能收个房租。
后面一个大院子,收拾的整整齐齐,有盆栽,有鱼池,里面养着荷花和几条锦鲤,宴席是在晚上,就摆在院子里,请的是专门做红白喜事的大厨。
堂哥两口子年轻,腿脚好住在三楼。
二楼三楼格局一样,都是两室一厅一卫,装修的很有书卷气。
嫂子带着孩子在卧室的床上坐月子,卧室的空调没开,开了客厅的大空调,把卧室的门开着,估计是怕冷风吹着了母子俩。
这种场面产妇的娘家人是主角,所以鱼水到的时候卧室里已经一堆的陌生女人。
鱼水想去看看小娃娃来着,见这么多人就想遁走,不料小娃娃似有所感一样哭了起来。
嗷嗷的,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