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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来自深渊(一)

罗德岛监控室内部,图书室。

“‘你们很美,但你们是空虚的。最重要的,你们对我而言只是花。’小王子继续说着,‘没有人能为你们去死。当然,我的那朵玫瑰花,一个普通的过路人也以为它和你们一样。可是,它对于我而言却比你们全体更重要,因为它是我浇灌呵护长大的’……”

凯尔希拿着书本,她还想继续读下去,可从怀里钻出来的两只毛茸茸的耳朵挡住了她的视线。

“呐,凯尔希姐姐。为什么小王子这么冷漠?他甚至不想和美丽的玫瑰花交朋友。”

阿米娅小声地说。今天是Doctor离开的第一天,也是她弄丢Doctor外套的第一天。

“并不是这样,”凯尔希摘下音乐耳塞,向阿米娅解释道,“小王子不是冷漠,他只是看清楚了一些事实。”

“什么事实?”

“嗯……小王子明白他不可能同时爱上所有人,他知道爱一样事物,爱的并非仅仅是他的外表,更重要的是与他的羁绊。小王子会爱自己养育的玫瑰花,即使和其他的玫瑰花相比,它不是最漂亮的一朵,但对小王子来说它却是最重要的一朵,因为他记得自己为它浇灌的每一天。”

凯尔希解释道,她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也不知道自己说的能不能让阿米娅听懂。

“所以对妈妈们来说,我们不值得被爱吗……我们就像小王子发现的玫瑰花,对小王子而言,我们不过是空虚的,因为我们之间没有羁绊……”

阿米娅的声音越来越小,感觉要哭了出来。

把“妈妈”比作小王子?凯尔希从来没有这样想过,这就像把笨河马当做小马驹一样可笑。

可她笑不出来。看来阿米娅这孩子还在为自己没能留下Doctor的外套而感到伤心。

“你太善良了,阿米娅。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去爱另一个人,不用太在意‘妈妈’的举动,或许就如你说的,在她眼里,我们就是一群空虚的玫瑰花而已。”

“那凯尔希姐姐呢?凯尔希姐姐爱我是有条件的吗?”

凯尔希一愣,她没料到阿米娅会这么问。小孩子有时候会过于直白,这无法避免。

轻轻地抚摸怀里阿米娅的耳朵,凯尔希说道:“没有,阿米娅。我喜欢你不需要什么条件来约束,我喜欢你仅仅因为你就是阿米娅,我善良的阿米娅。”

阿米娅从凯尔希怀里高兴地坐起身来,搂住凯尔希的脖颈,“我也爱凯尔希姐姐。我不要学小王子那样,我要爱你们所有人。可露希尔,VV,ACE,十一,Doctor,还有妈妈,我都会去爱!因为每一朵玫瑰花都不空虚,每一朵玫瑰花都值得被爱!”

阿米娅认真地说,长长的兔耳朵不停地颤摆。

凯尔希呆呆地看着阿米娅,她没想过一个六岁的女孩能有这种觉悟。

她默默地抱住阿米娅,她没有资格为阿米娅指正什么,残酷的未来会给阿米娅答案。

阿米娅,总有一天你会意识到,

生为感染者,你是无法去热爱所有人的啊……

…………

“凯尔希姐姐?”

或许是感觉这个拥抱太长了,又或许是感到凯尔希的某些异样,阿米娅有些疑惑。

摇了摇头,凯尔希松开抱住阿米娅的手。

“没事。怎么样,还要继续听我读《小王子》吗?”

凯尔希歪了歪脑袋,银色的发丝像柔软的丝绸一样坠在空中。阿米娅一直很喜欢凯尔希的头发,有股安心的香味。

和别的Doctor不同,Doctor.Yan给阿米娅等人授课的内容全部是有关古文明的东西,这也直接导致了阿米娅请求凯尔希为自己朗读部分古文明书籍的译本,《小王子》就是其中之一。

“唔唔”

阿米娅摇了摇头,她不大喜欢小王子的故事。

“这个是什么?”

阿米娅指着凯尔希捏在手里的一只耳塞,问道。

“这是……”

这是什么?凯尔希也不清楚。昨天晚上从Doctor的房间里回来时,作为医药费,她顺手拿走了这么个玩意儿。一对无线耳塞,怎么看都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她今天一早就开始研究这对耳塞,看样子像是某种信号接收器,但却找不到发送终端的影子。偶然的触碰,凯尔希发现了耳塞的开关,接着从耳塞里传来一首单曲循环的歌曲。

“你还是自己听一听吧。我也不清楚。这是Doctor的东西。”

“诶!Doctor?”阿米娅的眼里闪着光,凯尔希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她可不知道怎么跟阿米娅解释自己是怎么拿到这个东西的。

“我要听,凯尔希姐姐,我要听!”

看着阿米娅兴奋的模样,她似乎并没有在意耳塞的由来。凯尔希松了口气,然后将耳塞为阿米娅戴好。

悲伤的曲调缓缓流淌,哭泣的女声袅袅环绕。

阿米娅和凯尔希并肩在书桌长椅上,手挽着手,头靠着头。长长的兔耳和精致的猫耳亲昵地触碰。

“这就是Doctor在听的音乐吗?”

“嗯。”

“凯尔希姐姐,Doctor他……也许很悲伤。”

“嗯。”

“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到Doctor吗?”

“嗯。”

“阿米娅也会爱Doctor的,就像爱大家一样。阿米娅不想让Doctor这么悲伤。”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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