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此次征兵,郧阳城去了五万壮丁!古问儿口口声声说去边关是送死,让别人作何感想?
何况,这大军才走一个月,县城上下各个身着朴素,平时再娇惯的人也都敛了性子,所有官员家里不敢歌舞,就连他们闲鹤楼这一个月以来奏的都是壮行曲,在座读书人恨不得弃文从武与那些壮士一起去边关为国效力,如今听到古问儿如此可笑言语,谁能忍住不发!
“这位姑娘何出此言!我们南夏国兵强力壮,那北凉不过都是些老弱残兵如何能比!”
“我见姑娘身穿绫罗绸缎,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如此时候不与家中姊妹前去家中为我南夏士兵祈福,反倒在这闲鹤楼作威作福,是何用意?难不成你是北凉的探子,故意扰乱我们南夏民心?”
古问儿何许人也?翰林学士之女,年纪轻轻便为官郧阳城县官的古远山、古大人的妹妹!
她从前说上一句话便会有数人附和,哪像现在这般直接被这些不认识的男人言语攻击?
“你们这些刁民!胆敢欺负我家小姐,是不要命了吗!”身旁红玉小丫鬟恨恨说道。
夏小钱以前还防着这古问儿一二,但是如今看她这表现,摇了摇头……人不与猪斗!
古问儿与红玉这脑子不好使,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古问儿本就是来兴师问罪的,一看夏小钱这态度,心里怒气腾腾,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我告诉你,他日元郎从战场上回来必定会加官进爵!到时候姐姐你就成了昨日黄花,你如此不为元郎着想,等他回来一定休了你!”
古问儿从小受正规的小姐教育,说话向来文雅,不敢与歹毒二字沾边,但是眼下实在生气!
她明明很喜欢夏姐姐,心心念念与她在一起相处,可夏姐姐不愿意倒也罢了,竟然还不让她靠近元郎!如今更是将元郎推入边境!
夏小钱一听,乐了,这孩子说轻了是缺心眼,说重了,就是个傻子!
“你这人真是好笑,既嫌弃我将相公送去边关打仗,又想着等他回来休了我,难不成休了我娶你吗?还说什么加官进爵,古小姐,你还小,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只要有个能耐的爹和能耐的哥哥便万事无忧的,我相公去边关是为了证明自己,可不是非要加官进爵,边关凶险,性命堪忧,那等时候可不如你现在想的这么多,还昨日黄花呢?我比你不过大一两岁而已,我是昨日黄花,那你离黄花菜也不远了!”
“你这个妒妇讽刺我家小姐,你定是嫉妒小姐比你年轻貌美!怕你将来成了下堂妇!”红玉连忙将古问儿护在身后大声说道。
她若是小声说,私闷闷的的丢人倒也罢了,偏偏还如此大张旗鼓,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两个一对傻似的。
夏小钱这一个月以来心情不爽,遇到古问儿本该更加不顺畅才对,可瞧了她们俩这白痴样,竟觉得生活无比美妙,时常有人做小丑为他人献艺以供调笑了,怎能不开心?
“下堂妇?两位可知,女子有三不去?我就算不懂规矩也清楚,我夏小钱已无娘家依靠,他元秉寒将来莫说混个小官,就算是混成大将军,也休我不得,何况,我们先贫后贵,我是他糟糠之妻,乃是原配!可不是哪个小三小四说两句便能打发了的,不过古小姐你长得也算将就了,既然你这么喜欢我我相公,不如将来聘你为妾?到时候每日我让你三更起身伺候我夫妻二人,每日为我夫妻端茶倒水铺床叠被,若是惹得我不高兴了,大可一句话将你这妾室撵了出去,你觉得怎样?”夏小钱笑意浓浓的说道。
这古问儿未必有多么喜欢元老大,只是出自占有欲而已。
她对世事懵懂无知,莽撞冲动,若是真了解的清楚,定然不会这么不知羞耻,毕竟也算是学士之女,就算白痴了一点,但也不至于无药可救。
果然,被夏小钱这么一说,古问儿脸色发白,抖了两下。
她只是觉得元郎勇猛,为了他她甚至可以和夏姐姐一起呆在元郎身边,可却没想过伺候过二人,相反,按照她的理解,她哥哥是古远山,爹爹曾是翰林学士,将来就算嫁给元郎,也该是元郎和夏姐姐对她好……
“老板娘,如此恶毒女人竟然要逼着你相公休妻,何必与她多言?直接扔出去便是!”
“张公子这话就不对了,读书人动口不动手,要我说,理当将此女恶毒之心昭告天下,为天下人所耻……”
夏小钱这闲鹤楼生意越来越好,每日客满,对面来福茶庄已经没了生意,就连几条街之外的茶庄都淡了不少,读书人聚在一起除了讨论诗词歌赋天下格局,偶尔也会八卦几声,对夏小钱这个老板娘也算了解许多。
单论容貌,老板娘只是不修边幅,简单质朴,眼前这个富家小姐之所以显得更加貌美不过是因为头上多了些朱钗,身上多了些玲珑配饰。
若论文采,老板娘虽然不是出口成章,但是有时候却见解独特,让他们耳目一新,甚至一些困扰许久的事情被她一语点醒,可谓受益匪浅,反观这个小姐呢,连普通的规矩都不懂,张口闭口竟是休妻之言,毫无德行!
若他们是这老板娘的相公,除非是瞎了眼才会为了这么一个不知羞耻的女人休妻!
古问儿摇摇欲坠,眼神恍惚了两下,但是她脑子缺这次转的很快,既然夏姐姐休不得,那不休便是,如果她英年早去,必然不会再阻挡元郎锦绣前程。
她父亲在朝为官多年,人脉无数,到时候只要父亲说上一声,元郎的官路必定恒通。
她虽然对朝廷之事不了解,但是偶尔也曾听哥哥说过,天下之人,多以利驱多以利往,元郎既然去战场定然是因为想谋个一官半职,她有元郎所要的利益,必然会得元郎心思。
至于夏姐姐,她如此爱钱,大不了往后每年为她多烧些元宝蜡烛,让她在下面过着富贵日子。
如此一想,古问儿也不再气了,反倒笑着说道:“夏姐姐是我多想了,既然不能休妻,那我必然不会逼迫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