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知道。
我的脑海里一直不停回荡着这句话,不由得红了脸。
在车站那里,那时候多丢人呀。
“叶木,叶木?”吴卓灏的声音从耳边响起,“你有没有…在听?”
我回过神来,看见吴卓灏一脸的困惑,我连忙动动笔,“啊…有,有在听。”
吴卓灏说:“这道题目涉及到三角函数,你得先去把公式背一下,套公式写不会太难,而且这种都是很基础的题目。”
我有些心虚,不敢抬头看他,“我知道了,谢谢你。”
吴卓灏写完公式,把草稿本递给我,“来,你先试试。”
“好。”我按着公式写题目,却听到吴卓灏在小声嘀咕:“一节晚自习也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不禁有些自责,吴卓灏这么认真的给我讲卷子上的数学题目,我却走了神。
吴卓灏摸摸鼻子,突然凑过来说:“叶木,明天…你记得吧?”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转念想想,或许楚粥叫上吴卓灏要跟我们一起。
我笑笑,说:“记得呀。”
吴卓灏笑着点点头,转回去继续写作业。
周六下午刚回到家,一开门看见妈妈在穿鞋子,似乎是要出门。
我站在了门口,想进去又不敢进去。妈妈看见我,停下了穿鞋子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继而笑起来,“回来啦,妈妈给你热了饭,你等下自己去吃,吃完记得收拾好。”
平常这个点,妈妈要么是在厂子里干活,要么是在家休息,从来还没有过出门的习惯,更何况打扮。
我笑不出来,便问:“妈妈,你要去哪?”
妈妈不自然地笑着,继续穿着鞋子,“也没什么,就是妈妈的朋友请妈妈去吃个饭。”
我显然是不信的,可我又怕说出来那个疑惑会伤害到妈妈,伤害到我和妈妈之间的信任。
我真的,不想再失去什么了。
“妈妈那你早点回来,我…我等下可能也要出去一趟。”
妈妈穿好了鞋子,拍拍衣服上刮蹭到地面的灰,“别玩得太晚,身上还有钱没?”
妈妈这才刚给我买了个手机,我不敢再多要,连忙说:“有,还有。”
妈妈点点头,出了门。
我吃过饭后,头突然有点晕沉。本来还想着写一会儿作业,可实在坚持不下去,便去睡了一觉,不想醒过来后已经四点五十分。
我急忙爬起来,随意地洗漱一通,便出门赶去车站。
出玄关的时候,没有看见妈妈的鞋子,她还是没有回来。
匆匆赶到了车站,陈曜黑着一张脸站在那里,时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表。见我来了,他不悦地看着我,低沉着声音说:“你迟到了。”
我实在说不出的烦闷,便随口一说:“嗯,迟到了。”
陈曜没有再说话,我想他这么傲的人,估计是要生我的气了。可我实在提不起精神来哄他,只觉得脑袋晕晕沉沉,就想着有个地方倒头便睡。
这会儿刚好是下班高峰,车上满满的都是人,司机一直扯着嗓子喊:“别上了,人满了!”可就是没人听,等车的人一股脑的冲上去。
陈曜和我被人群挤散了,我一直在他后面,偏偏周围嘈杂声太大,我喊了好几声陈曜都没有听见。陈曜个子高,在人群中很是显眼,我一眼便找到了他。
转眼间陈曜不见了,我忽然很害怕,想去他刚刚在的地方找他,人太多,却怎么也过不去。
“叶木。”陈曜的声音陡然响起,他不知什么时候到我身边来了,俯下身在我耳边轻声说:“跟紧我。”
我顾不得之前的不愉快,只听见心在怦怦直跳,耳根子开始像发烧一般。
陈曜带着我穿过人潮,上了车后,我们刚好找到了相对比较空旷的地方抓着扶手站在那里。
我实在站不住,好几次车突然转弯或刹车,我被惯性带出去,要不是陈曜及时拉住了我的衣服,我可能要摔到十万八千里去。
陈曜索性圈住我,让我贴在他肩上。
我偏过头感激地看向陈曜,他却面无表情。我知道他还在生闷气,怕惹烦了他,便不再看他。
下了车,陈曜牵着我的手立马松开了。
直到南大街,陈曜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
我们就这样站在那里等楚粥,谁也不肯低头。
心里忽然涌上了一丝委屈,再想到妈妈的事情,我忍不住掉下眼泪来。
陈曜一直抬着头,我一直低着头,想当然他是看不见我这副样子的。
陈曜的手机蓦地响了,他拿出手机直接接起来,连连说了几声“好”便挂了电话。
他冷淡地说:“楚粥不来了。”
我强压着哽咽,低声“嗯”了一句。
陈曜迟疑片刻,问我,“你怎么了?”
我不回答,他便强抬起我的脸,“干嘛一直低着头啊,我不生你气了好不好?”
心突然猛地跳动了一下。
我不生你气了,好不好。
我抬起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哽着喉咙说不出话来。
陈曜愣了愣,便手忙脚乱地擦去我脸上的泪水,语气有些急切:“谁他妈欺负你了?我去收拾他,你别哭叶木,你别哭。”
我摇摇头,抓住他不安分的手。
陈曜见我不想说,便不再问我,又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对我说:“时代广场在办活动很热闹,我带你去玩怎么样?”
我点点头,由着他牵着我去时代广场。
时代广场总是隔一段时间就有活动,小时候很想来玩那些小型飞机和旋转木马,每次都被妈妈哄着回家,就怕花钱。
陈曜带着我沿着街过去,街边都是一些套娃娃,还有一些彩绘存钱罐跟卖小玩具的小摊子。
他边走边时不时问我想不想要,想不想玩,我都摇摇头,提不起兴趣来。
陈曜突然停下来,我顺着他的方向看见前面一个小摊上,卖那种戴在头上会发光的发箍。他过去买了两个,一个是牛魔王的,一个是小兔子的。
他笑着把兔耳朵戴在我头上,然后自己戴上了山大王。
陈曜打开自己的开关,他的牛角瞬间亮了起来。他向我挑挑眉毛,示意让我也开灯。
我伸手去耳后摸到发箍,打开了开关。
我的灯是粉色的,他的灯是红色的。
陈曜向我装模作样的龇牙咧嘴,模仿牛魔王的样子,然后笑着牵住了我的手说:“你看,我把我最喜欢的给了你,你是不是也应该笑一笑了?”
见他这样滑稽的样子,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灯火璀璨下的陈曜,温暖的掌心,温柔的眼神,和笑起来弯弯的眼睛。
多像月亮啊。
陈曜也不会知道,因为他—
我开始爱月亮,爱到痴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