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京洛迎来了初雪,白雪洗去旧年一切污秽,皑皑一片洁白干净极了。
年岁该走的活动已完毕,余下的时间不见小辈们,各自寻自己的圈子玩乐。
姜菀照着往年的惯例,往京洛熟悉的寺院祈福,不凑热闹在人少的时候去,讲究心诚意实。
寺院是京洛最负盛名的一间,她却从不去前堂大殿祈福,而是去后院的偏殿里,那是最初的供奉神佛之地。
每年一次风雨不改的祈福,不多去一次也不少去一次,久而久之寺院里从主持到小沙弥都相识。每次都花上一日的时间,白天抄经念佛夜晚点灯祈福,直到第二日早上才会离开。
姜菀出来赏雪,偶遇一小沙弥,因而询问:“小师傅,今年似乎比往年热闹些?”
小沙弥生得如粉团般娇憨可爱,说话也软软糯糯:“阿弥陀佛,施主玲珑心思,今年隔院新添了一位清客。虽与施主住处隔着一道院墙,皆是清修客,不必担忧。”
姜菀笑着谢过。
昼短夜长,一日的时间很快过了。
姜菀白日糊了几盏祈愿灯,待夜里写上名字,点上烛火上放祈福。
一盏,二盏,三盏,四盏,五盏,六盏,七盏,余下一盏灯却范难了。
她望了望敞开着的窗,前院的那颗柿子树枝头落满了白雪,隐隐约约露出半个红扑扑的柿子,俏皮可爱得紧。
忽然,白日里的小小插曲,一下跃入眼帘,扰了一汪平静的思绪。
当日,又下了绵绵不绝的小雪,姜菀正在室内煮茶焚香抄经书,留一窗敞开采光通风。一阵怪风袭来,将刚放置一旁待晾的笔墨卷走了一张至窗外,随风飘落在柿子树枝丫间。
而她恰好收了笔,将余下的用砚台压住,起身去寻那一张被风拐跑的纸。
在通天白雪镜中,姜菀正踮着脚尖,探出手去取挂在柿子树枝头上的纸。她本就生得漂亮,丹唇皓齿,眉目如画,一件红色毛衣映衬下更是如画中仙一般美不胜收。
柿子树略高,她试了几次,仍触不到那张纸。
雪落无声,人走在沉积已久的雪地之上,亦是无声。
一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从姜菀的身后探出,轻而易举地取下高挂枝头的纸,这时风又忽然吹来,让那枝头一颤,没有重量的雪花落了两人一头,伴随而来一股清冷的香气弥漫四周。
姜菀下意识的要回头,肩上却多了一道重力,耳畔有着清泠的气息:“别动,雪花会跑进脖颈,容易着寒气。你拿着纸,我帮你拍下雪花,随后回屋去添衣,外面风大寒凉不要轻易出来。”
那样的清寒冰冷,她却听出了一丝暖意,心里叹了口气,也不愿做多余的拒绝。
待姜菀收回思绪,已在祈愿灯上落了字,觉着有点惊讶,随后又不甚在意。
她将祈愿灯一盏一盏地放上天空,祈愿着迎祥纳福的美好愿望:“愿我爱的,爱我的,福泽深厚,一生无忧。”
夜风风向不定,姜菀的第八盏祈愿灯,在风中徐徐落下,落在了隔壁院里。
院里的主人未歇,似有预感,出门踏雪将祈愿灯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