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菀正在院里扫落叶,抬头间见得顾清岩站窗口处,不知几时在的,应是站很长时间。一双灵动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愠气,随着她而动渐渐加重。
过不了一时半会,姜菀停下动作来,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顾清岩,你还没有意识到吗?”
顾清岩不语。
姜菀亦不动。
顾清岩诧异,姜菀只杵在那里,看着自己出神,却又仿佛不是在看着自己。最后,他先开口,却是防备:“姜菀,你又在想什么坏点子。”
姜菀回过神来,脸上是温婉柔和的笑容,言语也是柔柔软软:“顾清岩,你有张扬的资本,亦可继续张扬下去。可是,有一句话,也请你记住。世界之大,再不会有人与顾山镇的人一样,对你这般的宽容和善良。”
顾清岩聪慧,姜菀只一句,便能明白。
顾爷爷行动不利索,顾奶奶身体却健壮,转个身进了厨房。没一会儿,顾奶奶又回来,手里多了一条烧火的棍子,二话不说往顾清岩身上招呼去。
顾清岩张扬全无,大叫一声,四处乱窜。
顾奶奶一边追着打,一边教训:“顾清岩,我平时怎么教你的,全都当做耳边风了吗?你吼谁呢,刚才你吼谁呢,还知道礼貌二字吗?.........”
没一会,顾奶奶追打得有些吃力,顾爷爷早等不及要教训顾清岩:“顾清岩,你给我站住!”
顾清岩立定不动,顾爷爷从顾奶奶手里接过烧火的棍子,毫不客气地打顾清岩:“顾清岩,几天不打你皮痒了是不是,还让你奶奶追着训话。我是怎么说,妹妹刚来,让你多照顾点,你就是这么照顾的。你还把妹妹丢在西边桥头,遇到村里人还好有个识得,万一遇上山里野兽怎么办,你担得起这份责任吗..........”
顾清岩没吭声,他可以任性的冲任何人发脾气,唯独不能对养育自己的爷爷奶奶。
南风微醺,姜菀和顾爷爷坐外边喝茶,一台小矮桌两张小板凳,像正常人家的爷孙一样闲聊。
顾爷爷喝上几口茶,白日打顾清岩的气势,在这里又变成个上了年岁的老爷子:“让阿菀见笑了。”
姜菀着手添上茶,笑了笑:“清岩是个很好的孩子,只是有些迷失自己,需要有人带他走出来。顾爷爷不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让我帮忙的。”
顾爷爷端着小茶杯,和姜菀的小茶杯轻轻地碰了一下,欣慰地说:“清岩自幼聪慧过人,但是为人太过张扬,容易迷失自我。我知道的,这里不会是清岩的归宿,他的张扬会成为他路上的最大障碍。而阿菀你是清岩的贵人,能够将让他认识到自我,将来才不会走上岔路。”
姜菀笑言:“顾爷爷过奖,阿菀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
顾爷爷慧眼如炬,说:“阿菀年纪虽小,却是比清岩更聪慧,也更明白自己要走的路。遇命运之不公,而奋起抗之,此生无悔。”
姜菀喝下小茶杯的茶,给顾爷爷一个赞赏的小眼神,轻快地说:“顾爷爷眼光真好。”
顾爷爷听后,爽朗大笑。而笑声,随风飘进顾清岩的房间里,与他的哀嚎声作伴。
那一条铺满荆棘的路,谁也不会再想走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