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鸣眼光毒辣,姜菀曾问他:“秋鸣,你觉着我父亲母亲如何?”
秋鸣正剥着榛子,攒满一碟再数着吃,埋头苦干地同时回她的话:“说好听点是你父亲重孝,你母亲重名,说难听点就是好面子。”
姜菀觉得他说得在理,同时手速与他同一频率,他剥一颗,她吃一颗。
秋鸣抬眼见堆积如山的榛子空了半边,刚放上顶头那一颗摇摇欲坠,在他百般抢救下仍是轰地一声崩塌而下。
他眼里冒着星火,瞬间炸开毛地吼:“啊~我的榛子山,我的榛子山..........阿菀,你,你,你..........”
姜菀摊摊手,耸耸肩,无奈地说:“你何至于此,不就是吃个零嘴,还弄得跟攒钱数钱一样。”
秋鸣怒气冲天,双掌撑台上,门面直逼她眼前,咬牙切齿地答:“一样,必须一样,那种攒钱后数钱的乐子你是永远都不会懂的!”
姜菀轻摇头,面露惋惜,只觉得他什么都好,唯独嗜钱如命这点,太过痴迷了。
秋山一手抵着一个额头,将不见硝烟的战火劈开中立场,和和气气的说:“剥榛子是我的强项,秋鸣我教你剥,阿菀我剥给你吃。”
那一日,在笑里藏刀的秋山的教导下,秋鸣剥到手肿,姜菀吃到呕吐,逼得两人从此对榛子敬而远之。
薛韵对外对内皆是一副贤妻良母之态,对待姜菀更甚,毕竟后母难当,自要凡事周全:“姜菀啊,刚才晚饭见你吃得少,怕你晚些会饿,我让阿姨给你做了榛子和甜茶。”
姜菀委婉拒绝:“我在爷爷那边吃了几碗银耳羹,晚饭又吃了少许,这会还不饿,谢谢母亲的好意。”
薛韵巧舌如簧的劝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多少都不怕,现在时间还早,晚点你肯定会饿。”
姜菀看着正端着笑的她,忽而一笑,乖巧地收下:“母亲说的是,我留着晚点再吃。”
薛韵正想再劝,听得她顺从,笑得愈发舒心的说:“这就对了,吃完了拿到厨房里放,明天阿姨会收拾的。”
姜菀点头,待她转身走了几步,往后稍退两步,轻轻地将门关上。仅余一丝缝隙时,眼里流露出来极为强烈地厌恶之情,似乎连背影都让她觉得恶心至极。
薛韵步子微顿,身后传来合门微声,嘴角扯得愈发地大,往前而去的步子也轻快许多。
“薛韵。”姜菀眼神一凝,又再一凝,最后心头一凛,却不是因为害怕,而是自然呈现地惊悸之情。
先没了亲生母亲庇护,又失了亲生父亲疼爱,连依靠的爷爷也命悬一线,再落得一副病重残躯,余生便只能任人宰割。
抓在掌心的榛子碎落在桌面,一如她狼狈不堪的过往般,恨恨地说:“从一开始你就容不下我,算计着我一辈子,可真是辛苦了。我姜菀没齿难忘,定会尽心报答,你且等着。”
月黑风高,姜菀临窗听风,似乎睡意不大。
那座隐于青翠中的屋子,在这个没有月光风也很大的夜晚,与那忽明地灯火,忽起地慌乱,显得更加地宁静祥和。
待那声音渐渐消散,灯火熄灭许久,顿生了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