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越来越暗,雨势越来越大。
临安城的官道上,一行人骑着骏马在泥泞的路上飞驰。
领头的是个女子,她的面容看起来很疲惫,但是她丝毫没有要停下来休息的意思。
从东海边境到长安正常要走十天。可他们只花了一半的时间就已经到了临安城,再往前约摸四十里,便是长安。
这五天里他们只休息了两次,同行的将士们,纵使个个是驰骋沙场的好男儿,经历长途跋涉也难免面露倦色。
宫羽朝季项使了个眼色。
季项硬着头皮开口问道:“郡主,这雨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停不了了,此处离长安还有一段路程,要不我们找个就近的地方避避雨再走吧!”
萧无双皱了皱眉头,“不行,这附近不安全,回京途险,此处设伏最为容易,大家千万不可放松警惕!再坚持一下,长安便要到了。”
话音刚落,便从树林里飞出了数只暗箭,直直冲着萧无双的方向射去。
季项大惊,“郡主小心!”
萧无双飞身下马躲避,却已是来不及了,只见一箭射中她的左肩。
躲在暗处的衣人伺机而动,领头的那人发话,“先杀这个女的,其他一个活口都别留。”
一众黑衣人便举着剑便要往萧无双身上招呼。
季项对着众人下令:“保护郡主!”随行的皆是训练有素的精兵,拿了兵器飞身下马便与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萧无双这边被三个黑衣人缠住,好在宫羽在她身侧与她并肩作战,几个回合下来,二人身上稍有负伤,但几个黑衣人身上伤痕累累,萧无双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你们的主子就这么看不起我,派你们这么一群废物来本郡主面前送死?本郡主让你们一只手你们都打不过我,真是可笑!”
黑衣人气愤至极,举刀便刺向萧无双,只见萧无双用右手手起剑落,剑剑致命,干净利落的处理掉了他们。
不过片刻,所有黑衣人便全数被制服。
宫羽扶着虚弱的萧无双,眼里满是担忧之色。
“郡主,这些人先交给他们看着,我先带您找个地方包扎一下吧!”
萧无双此时头上已开始细细密密地冒着冷汗,她忍着痛楚道,“季项,这些人,一个活口都不要留。”
她的声音很虚弱,但所有人都听的真真切切。
虽有疑惑,但季项还是按照萧无双的命令照做,他知道萧无双自有她的道理。
临安城郊的一处破庙里。
季项等人在外面守着,宫羽扶着萧无双为她处理伤口。因为赶着回长安复命,宫羽身上只带了一些金创药备用。
而此刻,萧无双身上的箭头尚未取出,没有麻沸散,取箭之痛非常人所能忍受。
萧无双看出了她的犹豫,安慰道,“没事的,你只管取,我忍一忍便是了。
宫羽拿了个小木条示意萧无双咬住,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屏住呼吸,清理箭头周围的血迹,紧接着将箭头从萧无双肩上取出。
箭头拔出的那一刻,萧无双闷哼了一声,冷汗不断地从额头冒出,她的脸上早已没有一丝血色。
宫羽给她几个大大小小的伤口敷上了药,包扎好伤口,扶着她靠在墙上稍作休息。
“阿羽,唤季项进来。”
“喏。”
季项进门,没等他说出心中疑惑,萧无双便开口道:“是不是很疑惑我为何不留活口下来盘问?”
季项点头。
“不留活口,是因为他们有备而来,根本不可能给我们留下任何线索,就算我们不动手,他们也会自行了断。”
“告诉大家好好休息,今夜应该是不会再有人来打扰我们了。等雨停了我们马上出发。”
“属下遵命。”
伤口虽经过了处理,痛楚却不减半分。
知道主子此刻必定是疼痛难忍,宫羽想着和她说说话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许会好些。
她轻声道,“郡主,这雨下得这么大,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
“是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但是,总会停的。”她停顿了片刻,“你休息吧,我若有事便唤你。”
见萧无双发了话,宫羽便靠在墙上,闭眼休养生息。
雨依旧下得很大,方才临安城官道上打斗的痕迹,早就被雨水冲刷干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
萧无双望着窗外沉思,究竟会是谁的人?如此急切想要除掉她。
启程之前,父亲就叮嘱她,京中传来消息,太子立了赵丞相的女儿赵思语为良娣,虽不是正妃,但朝中局势瞬息万变,此事牵扯到多方利益,路上万不可放松警惕,须得早日进京复命。
只是今晚这出戏,究竟是哪方利益指使?没有任何线索,她实在是毫无头绪。
又想到那人临行前含情脉脉的说等自己回来,转眼她人不在京中,他便立了良娣。立谁不好,偏偏还是平日里与她最不对眼的小白莲赵思语。
亏她跟着父亲到西洲与东海边境巡视军情,还记着给他准备生辰礼。
萧无双用右手摸了摸腰上的荷包,荷包里是她买给那人的礼物。
是一个小巧的象牙挂坠,象牙洁白无瑕,成色极好。再辅以几颗天然羊脂玉做点坠,看起来十分别致。
这种挂坠在东海是一种平安符,取下象牙最尖端的一截,置于佛殿前七七四十九日,制成挂坠,便能保佑佩戴者平安健康。
那日她带宫羽到东海与西洲交界的几个村子里闲逛,听卖首饰的阿婆讲了这个故事,她便买了下来。
因为这个事还被宫羽嘲笑了好几天。
她虽不信佛,却也无妨为了他信这一回。
只是她礼物都还没送出去,却先收到了他纳妃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