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准备好了饭菜,落座后,刘正斜睨着辛扬,说:“咱就别渗着了,那青铜剑快拿来我看看啊!”
刘正这是不满辛扬在钓自己的胃口。他就是为了看那柄古剑而来的。
辛扬笑道:“怎么不得等到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再拿出来。我怕你先看了东西,就没心思吃喝了。”
“你这越说越让我心急难耐了。多少人请我掌眼,我都还懒得去呢!”
“哈哈,我这不也是怕你看到假货扫兴而影响了胃口嘛!”
“你总是有理……确实也是这么回事儿,得嘞,先吃!”
刘正说着话,端起了酒杯,“喝着。”
因是还魂酒,俩人倒得都不多,喝得也很慢。
正如辛扬所说,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烟也抽了一支。辛扬从书房的大保险柜里拿出了青铜短剑,回到餐厅,笑道:“你不先焚香沐浴、诚心祷告一番吗?”
刘正“哼”了一声,说:“小题大做!”
刘正接过剑来,看着辛扬,说:“你说外面这剑其实是剑鞘,正主儿藏在里面?”
“是,要不是娟子不小心把剑摔了,剑柄与剑身相连处有了裂痕,真是想不到会是剑中藏剑……”
刘正这时抓住剑柄,抽了一下,却没有抽动。他把剑身平放在桌上,剑柄悬在桌外,左手使力死死压住剑身,右手抓紧剑柄,使力抽出。
宛如一声龙吟,利剑出鞘。
寒气森森,锋利异常的一柄短剑乍现眼前,剑身满布黑色菱形小暗格花纹,在剑身的近剑格处赫然是两个抽象的鸟篆古字,刘正一脸惊诧之色,看向辛扬,“这……这怎么可能?!这是……胜邪?”
辛扬微微点了点头。心中暗赞:这刘正现在竟然如此博学,连这两个古篆字都不用去查,竟是一看便知。
刘正把剑翻过来,剑身的另一面镌刻着更小一些的八字鸟篆,“越王勾践,自作用剑”,这八个鸟篆刘正就更加认识了。
刘正小心翼翼地把剑放在餐桌上,仔细观察了片刻,还真的起身去厨房的水池边洗手去了……
刘正重回坐位时,辛扬拿了一支烟递给他。刘正摆了摆手,全神贯注地去细看摩挲着古剑,根本顾不上别的了。
辛扬自己点了支烟,悠然地抽着,等着刘正鉴赏完毕。
“你说它划破了十九张打印纸?”刘正头也不抬地问。
“是,你要不信,我们可以再试试。”
“不用试,这剑异常锋利,看也看得出……这金属不是普通的青铜加铁、锡等合金,是天铁陨石,而且很奇怪,它和一般的天铁的金属含量也不一样……”
“呃……你也没见过类似的金属?”辛扬听刘正说过,他经见过的青铜器海了去了,光是剑就不下万把。如果刘正说这金属很奇特,连他都没见过,那的确是够稀奇的了。
“没见过!”刘正依旧不抬头,边看边摸边低头嗅闻着,说:“开眼了!这样的剑,我还是第一次见……嘿!多少玩儿青铜器的恐怕一辈子都见不到!”
“真有这么玄乎?是真品么?”
刘正猛然抬头,直愣愣地看着辛扬,说:“当然是真品!这样的宝物谁也仿制不出,就算是欧冶子再生,如果没有同样的一块儿天铁,他也肯定做不出和这一样的剑来!”
“这么说,确实是胜邪剑?”
刘正指着剑身上的两个篆字说:“剑身上刻着的这两个篆字是‘胜邪’,但是关于胜邪剑的描述我没有从任何历史文献上看到过,能查到的,都是传说,不足为信……”
刘正接着道:“这把剑是胜邪剑,还是假托其名,我不敢确定,但是这肯定是一把真品古剑,而且绝非凡品,所以肯定是在吴王、越王或者古代大将军手中流传之物,价值不菲!你听说过越王勾践剑吗?”
“我从网上查阅过相关资料,知道一点儿。”
“越王勾践剑和越王者旨于睗剑(越王者旨於赐剑的“者旨於睗”这四个字念作:zhu ji yu shi,其中“者旨”读为“诸稽”,是越王勾践的姓,“於睗”是他的名)、楚王酓璋剑、吴王夫差剑,还有一把西周时期的柳叶剑算得上是至今出土的最名贵的五柄宝剑,但是柳叶剑算是一个另类,不比春秋战国这四把利器……”
刘正顿了一顿,接着道:“有人猜测1965年出土的越王勾践剑就是传说中的纯钧宝剑,但是也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而你这把剑我虽然同样不能根据剑身上的篆刻就敢说是它一定是传说中的胜邪剑,但是我敢肯定的是,这把剑的价值绝不在我刚说的那四柄古剑之下……”
“哦?这我可真是捡到漏儿了!”辛扬笑笑道:“那就请你这位大专家给估个价吧。”
“这个还真没法估价,吴王夫差的剑现在共出现了六把,越王勾践剑被称为第一名剑……这些剑里有过交易的就是越王者旨于睗剑,它是1996年时,青铜专家马承源先生在杭州钢铁集团出资襄助下,花了136万港币买下,使之回归越国故里——浙江的。现在就藏于ZJ省博物馆。若换到现在,这136万肯定是远远不够的……”
“了不起!这么贵重的东西我还是捐给博物馆吧,也能让世人观瞻欣赏……”
刘正诧异地看看辛扬,说:“你买的时候也不知道这是稀有难得的宝物,在世界上的古董行里有个说法叫‘善意的购买’,只要你别让它流失到海外就算对得起老祖宗了。我还是那句话,上千年的物件儿,那都是有灵性的,怎么两千多年了,就非辗转到了你的手里呢?!天予不取,反为之灾。依我说,你还是老实不客气地收藏了吧!”
刘正这时才激动地点燃一支烟,又说:“而且我看这剑时,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这不是从墓里出来的随葬品!两千多年来,它一直在世上流传,只是后来一直没有人知道它藏于另一剑身之中……你还是自己妥善收藏吧。”
刘正顿了顿又嘱咐道:“这件事不要再跟任何人提及了,我也会守口如瓶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就不用我跟你多说了吧?不过……让我守口如瓶得有个条件……”
刘正抽了口烟,贼忒兮兮地笑道:“什么时候我馋了,就得让我来再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