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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阻力

姐姐离开后,雷晓波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他决定第二天一定要找时间跟父母谈一谈,与其在观望等待,还不如跟家里表明自己的心意,这道关迟早有一天是要闯的。

次日天刚蒙蒙亮,雷晓波便起床,正在厨房做饭的余慧珍有些奇怪,问:“晓波,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睡不着,爸呢?”

“你爸还在睡觉,你不是想走吧?过两天你和赵文龙一起走,正好你们也顺路。路上有个说话的,不挺好吗?”余慧珍看着儿子建议道。

雷晓波心想:不如先和母亲说说,听听她的看法。于是,他走进厨房,站在一旁,瞅着母亲忙碌一会后,说:“妈,我听姐说你和爸前晚上去别人家了。”

余慧珍一愣,似乎明白了儿子说话的意思,于是便气呼呼地说:“这个死丫头,嘴巴那么快!”

“妈,你们去他家干嘛?”

余慧珍停下手中的活,抬起头看了儿子一眼,缓缓说道:“晓波,你都这么大了,家里的情况你很清楚,你爸心脏一直有毛病,前两年因为你姐的事情,差点把命都给送了。如果你再像当年你姐一样任性,你还让不让你爸跟我活?”

父亲雷建国四年前发现经常出现心动过速现象,作为医生,他刚开始并没有在意,后来一个月发生好几次,这才到了省城大医院找专家作了进一步检查,检查结果也没什么大碍,但专家建议务必注意休息,另外避免情绪激动,还有,一旦发现心脏跳得过快时,应尽早到医院通过输液和静脉注射将心跳速度降到正常水平。有一段时间,因为女儿的事情,雷建国也曾犯过几次,幸好离医院很近,加上自己就是医生,所以才没有发生危险。

听到母亲的话后,雷晓波心里一软,轻声说:“妈,其实这些事情没有你们想得那么复杂,那个女孩真的很不错。”

“不错?那她有正式工作吗?”余慧珍质问道。

雷晓波说:“人家现在在宁波一家大公司里当主管哩,挺好的!”

余慧珍似乎并不感兴趣,“那也不是正式工,晓波,你别再说了,你蔡叔家的女儿蔡玉不是挺好吗?人漂亮,又有本事,你爸和我,还有你冯姨家里都希望你们两个以后能在一起,你干嘛非要找那个姓林的女孩呢?”

雷晓波知道,不管自己跟母亲怎么说,估计都不会起作用,她们这一代人的传统思维就是女孩子只要是体制内有正式工作,一切都好商量,否则免谈。

余慧珍见儿子不做声,继续说:“昨晚,你爸和那个女孩的大伯聊了我们家的情况。你从小就很听话,你爸刚开始也是不想去的,本来觉得你肯定不会像你姐那样,想通就好了,哪知道你……哎!不说了。年前你和你爸去蔡叔家,他了解你的情况后,就让我们去找找女孩的大伯聊聊,不用拐弯抹角。其实,你爸也是为你好!”

雷晓波情绪有些低落:“你们和她大伯说了些什么?”

余慧珍说:“开始我们也没说什么,就提你还小,家里不想让你那么早考虑个人问题。人家也不是傻子,知道我们的意思,后来也没说什么,就跟我们讲会将话带给女孩家里。”

雷晓波心里虽然生气,但并不敢对母亲发火,他说:“妈,我知道你们为我好,可这种事情你应该提前跟我说声,直接去人家家里说这事总归不太合适。”

余慧珍边解开围裙,边说:“那也没办法,谁让你跟你姐一样不省心呢,你以为你爸想去,他那性格你还不知道,要不是你蔡叔讲,他肯定不会去的。”

这一点,雷晓波确信不疑,前两年郑士龙的父母第一次到他家时,父亲的态度就让他感觉极不合适,现在父亲能主动去别人家,可见他的态度是多么地坚决,父母的这种态度和阻力让雷晓波感到了一丝绝望。

这时,父亲雷建国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看到雷晓波在厨房门前,便问:“晓波,你今天要走?”

“哦,爸,今天不走!打算明天……”雷晓波试探着说道。

“你不离开学还有几天吗?在家休息休息,陪陪你妈!”雷建国说完,便进了洗漱间。

五分钟后,雷建国从洗嗽间出来,见儿子走到了堂屋门口,似乎有什么心事,于是便问:“有什么事吗?晓波。”

雷晓波看了父亲一眼,咬咬牙,终于鼓起勇气,说:“爸,刚才妈跟我说你们前天晚上的事情。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别那么早下结论,至少你们以后先看看人再说。”

“有什么好看的?你呀,就是太年轻,太幼稚了!我不跟你说其他的,就眼前,你姐和你姐夫,你看到了吧?年后士龙就要离开你姐出去打工,在外打工看似能挣些钱,但其中的辛苦我想你应该很清楚。你姐前段时间就跟你妈嘀咕有些后悔之意,没敢跟我说。当然,我不是说你姐夫不好,士龙也很努力。我的意思是当年明明有更好地机会去选择,结果因为自己不成熟,使小孩子气,而影响了一辈子。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老话有时还是要听的。”

雷晓波低着头静静地听着父亲的讲话,停了一会后,他低声说:“可你们也该征求征求我的意见啊,现在又不是包办婚姻的年代了。”

看着儿子有些不高兴,雷建国忍住怒火耐心地劝道:“家里没说要包办,你和蔡玉如果真的处不来,我不反对,但你应该把眼光放长一些,不要那么短视好不好?你现在要把心思放在工作学习上,等毕业了再考虑个人感情问题,而且再过几年,你看问题的层次肯定和现在又不一样。”

“爸,我知道如何处理感情和学习之间的矛盾,这几年我也很清楚什么时间该做什么事,工作学习也没耽误。我知道你们为我好,但对我个人的事情,你看这样可行?如果今后和那个女孩处不来,用不着你们讲,我也会主动放弃的,可如果处的来,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意见!”雷晓波真诚地说道。

雷建国看着儿子,心里感慨:这孩子处理问题可比他姐姐好多了,说的有时让你无法拒绝,可是如果现在给他希望,万一有一天他真的后悔,还有后悔药可吃吗?就像现在的女儿一样。

想了想后,他狠下心,坚定地说:“晓波,我也不跟你兜圈子,我的态度就是不同意,你也别劝我,我这里行不通,以后你不跟蔡玉谈,我不逼你,但我坚决反对你和那个女孩来往。好了,不说了,吃饭!”

雷晓波无助地盯着父亲,心里痛彻到了极点。这时,母亲余慧珍似乎听到了什么,赶紧从厨房端出早点,走进堂屋,边走还边说:“晓波,快去厨房拿碗筷去!”

晚上,雷晓波来到街上一家电话亭联系到了林梦雪。或许林梦雪也知道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电话那头的她情绪显得极其低落。

“喂,梦雪,我不知道这几天还能不能去你那边?家里想让我跟赵文龙一起走。”

“嗯!”

紧接着是短暂的沉默,最后还是雷晓波先开口:“梦雪,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家的情况?”

“嗯……爸跟我说了,大伯昨天给我们打了电话……”林梦雪欲言又止,心如乱麻。

雷晓波提了提精神,说道:“梦雪,这事我也是第二天才知道,不然的话,我肯定会阻拦他们的。”

“嗯!”

雷晓波接着说:“梦雪,我知道你很难受,可你千万不要灰心,困难我们应该早有预计,我曾跟你说过,即使前面是座难以逾越的大山,我也要学当年愚公移山那样,一点一点把它移开,但你一定不能轻言放弃!”

林梦雪的眼泪不知不觉流了下来,她微微哽咽着说:“晓波,我相信你,可我感觉压力好大,父亲接完电话后,问我干嘛非要那么固执和你……哎……还有妈也说,得不到父母同意和支持的感情终究是不幸福的,她不希望我……”

话没说完,林梦雪又小声地啜泣了起来。其实,在电话里她已经将昨天父母对她说的那些话打了折扣。

当林梦雪的大伯林家成将雷建国夫妇的意思告诉林家远时,林家远既生气又无奈,在他眼中,自己的女儿漂亮大方又有韧劲,很优秀。他认为,女儿要想找对象,哪个不行?周边曾经有亲戚朋友给他介绍了几个女婿,他一个也没看上,最后都以女儿年龄小推辞了,他不想让女儿那么早就离开他们。更重要的是,他希望女儿能找到一个理想的归宿,能够疼她爱她一辈子的男孩。

当妻子李士娥告诉他女儿谈对象时,他起初是比较反感的,可一听女儿从中学时代就对雷晓波有好感,加上哥哥林家成以及妻子在其中对雷晓波个人及家庭的介绍,最后觉得对方还不错,心想就遂了女儿的心愿吧。

挂断林家成的电话后,林家远立刻就对林梦雪说:“以后不允许你再和那个姓雷的来往,他们家有什么了不起的,我林家远的女儿还看不上他呢!”

李士娥也非常生气,看着女儿难过的样子,她心疼地说:“梦雪,你爸说的对,得不到父母支持的婚姻以后哪能幸福呢?我和你爸都是过来人,见过不少这样的事情。这世上好男孩多的是,咱不在一棵树上吊死,赶明找个更好的。”

那一刻,林梦雪在想:是不是自己真的错了?从当年知道雷晓波父母极力反对雷芳和郑士龙的婚事开始,自己就错了。虽然父母一直在劝她,但她一直默不作声,一个人独自走到房间关上门伤心地哭了起来。

对于林梦雪来说,她不甘心,她曾对雷晓波说过:自己不会轻言放弃,只要他坚持,她会和他站在一起,退一万步:即使最后两人无法走到一起,她也不会后悔。

雷晓波听到她的哭声后,心如刀割,安慰着说:“本来,我想独自去面对这一切,可没想到爸妈会那么做。梦雪,不知你还记不得我给你写的那首藏头诗,那是我一辈子对你的承诺。你一定要相信我,等着我,事情总会有办法的。”

泪水,依然从林梦雪的眼角静静地滑落,这一刻更多的是感动,是幸福,只是还掺杂着痛苦无助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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