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闯下的祸后劲很大。刘芸费了老大力气才把人哄好。
这一哄不要紧,把人胜负欲都哄出来了。
为了不做最差的学生,沈知优起了个大早,妆发整齐,神清气爽地自己开车去医院。
从老芸的家开到医院,堵了一路。
幸亏她出门早。沈知优瞟了眼显示屏,估算了一下时间,等她开进停车场顺利停好车,时间应该刚刚好。
转弯再开个两百来米就要进医院停车场了。正当她的肩膀要松弛下来时,却发现路口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拉横幅的还有扛摄像机的。原本宽敞的路被占据了一大部分,只留下并不宽敞的一个车道。
沈知优开得极慢,脖子前伸着生怕撞到什么东西,嘴里一字一句地骂着外面那群没有公德心的人。
这状况没有持续多久,迎面就开来了一辆红色的小轿车。
两车对峙,谁也不敢动,都想着以不变应万变。
对面的司机往后倒了两步又退了回来,两人车后的车子都多了起来。
临近上班的时间,大家都有些等不及。有司机下车给引着人流给他俩让路。可闹事的人才不管这些,他们巴不得整条路都堵起来,好让自己的诉求尽快得到解决。
沈知优的大奔往前面进了一米,眼看就要刮到红色的车子了,她立马踩了刹车,不敢再往前进,身上冒了一层冷汗。
再这样下去,估计她就得上社会新闻版的头条了:上班高峰期以一己之力堵塞整条道路的大明星。
有人来敲她的车门,沈知优不敢开,怕被扛摄像机的现场直播。她颤颤巍巍地拿起自己的手机,通话记录的最上面是江海的手机号,她无奈之下拨了出去,“江老师,我在医院的那个路口,被堵住了,车上就我一个人,您过来救救我吧!不然明天全世界都以为我为了探男朋友的班妨碍交通安全了!”
江海刚进医院大门便接到了她的电话。
心外科的一位患者过世,昨天就闹过一波了,主治医生被家属按在地上骑着打。听闻沈知优被人堵住,他顾不得追究“男朋友”“全世界”是什么梗,挂了电话便往外跑。
对面的女司机已经被劝下了车,换上了另外一个男司机。围观人群里三圈外三圈,指着她的车,嘴巴一开一合,不知道在讨论些什么。
沈知优紧紧地抓住方向盘,看着江海从最外圈慢慢往她车子的方向移动。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瞟到了后视镜。一脸倦容,那是浓妆也掩饰不住的狼狈。
再看江海,他被围观的人群推来拉去,衣服凌乱,但即使在这样混乱的情况下,他依旧从容淡定。
很快,他靠近了沈知优的车子。不知道他和周围的人说了什么,人群很快散开。
车窗被人敲了两下,沈知优赶紧移到了副驾驶,打开了门锁。
江海拉开车门,看见沈知优抱头缩在座位上,两只脚不自然地勾着。他心里的担心散去了些,这时候竟然觉得有些滑稽好笑。他顿了两秒才将车门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听到车门声响,沈知优侧头漏出一只眼睛,带着浓重的鼻音说道,“你可算来了。他们是不是把我给认出来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有可能有人群恐惧症。
“不是,他们以为你是我们医院的医生。”江海的语气里多少有点无奈。
“医闹?”
“嗯。”
“这群人都是什么脑回路,谁规定来医院就不能有伤亡啊!”因为最近一直在看剧本的原因,沈知优代入自己,义愤填膺。
“有驾照么?”江海启动了车子。
“当然有。”沈知优抽了张面纸,掩饰自己的无措。
江海系了安全带,正准备起步,敲窗声又响了起来。两人同时将目光转向窗外,那可不是一抹银光绿么?
完了完了,沈知优的脑子里天人交战
趁着江海把车往旁边移的功夫,沈知优快速地作出决断,“我难受,我要晕了”
江海车子还没停稳,就看到沈知优抱着自己的羽绒服“晕倒”在座位上。
简直像场闹剧。
但他得陪着演。
“驾驶证出示一下。”
江海用力掐了自己一下,顺着沈知优的手指打开了她的包包。
江海下车和交警交流,不到一分钟,他又钻进车里,启动车子往地下停车场走。
“解决了?”
“说等你醒了之后再给你做个酒精测试。”首都的交警,哪有那么容易被忽悠,可不扣下了沈知优的驾驶证么!
“那我怎么办?”
“你刚不是演得很好么?”江海流畅地将方向盘打到底。
一句话不怼她就会死的样子。
“我立马就醒?”沈知优不和他计较。
“低血糖也就那一阵子。”真把交警带到抢救室了,那得成什么样子。江海摸了摸口袋,拿出一颗水果糖抛给她,“含着。”
车停稳,后面的交警也跟了上来。沈知优慢慢打开了车门,有气无力地开口,“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交警见沈知优状态不好,又是知名的艺人,估摸着也能理解她不开车门的原因,没有过多的盘问,只走了个程序。
“啊,真丢脸。”沈知优摊在座位上,仿佛真生了场大病,整个人散发着病娇感。
“以后还是让人送比较好。”江海整理了一下衣袖,撑着车半蹲着和她说话,“不要给别人添麻烦。”
沈知优觉得自己全身力气都被抽走了,连生气都欠奉。她捏着自己的山根,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那天沈知优的兴致一直不高,除了出去上厕所,一整天都没有离开江海的办公室。人不像昨天那么活波,说话做事永远慢了半拍。
沈知优也知道自己的状态不好,以往发生了这种事,她必定是会第一时间通知工作室的小伙伴的,但是今天,她把这事给忘了,而且忘得彻底。
快到下班时间,沈知优抱着她的笔记本走了过来,“江老师,我明天不过来了。”
江海正在写东西,听到她这话略感惊讶,他低头想了一会,“是因为早上的事?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这种事在我这儿不可能有第二次。”
这男人可真他妈的小心眼,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数落她。
沈知优再虚弱也得翻个白眼,气呼呼地,“我有工作。”
“哦。”江海察觉到她状态不对,“感冒了?”
“可能吧!”
“我去给你拿个药。”
被他激起的斗志又消散了。
沈知优变得异常乖巧,跟在江海身后亦步亦趋地走着。
从办公室到药房,江海感觉自己就像牵了只听话的小柯基出门,温顺得不太正常。
“江医生,你感冒了么?”药房的姑娘都认识这位话题人物。
“没有,一个朋友。”江海的手指在药柜上有节奏地轻敲着。
护士拿了药,看他走远,另一个护士凑到她身边,“陈医生不是说江医生就他一个朋友么?难道他生病了?”
“没准女朋友呢?”
“我看不像,没准男朋友……”
“你说的对。”
反正是大家都得不到的男人。
江海拿了药,回到一楼大厅,看到沈知优背对着值班台站着,她脖子上的围巾又往上围了两圈,整张脸只剩下两只呆愣的眼睛露在外面。
看到他的身影,她的眼睛明显地亮了一下。
护士站的人见他过来,立马热情招呼道,“江医生,有什么事么?”
“没事。”江海点下头,“可以走了。”
两个小护士的人似乎才知道到一边还有人,她们点了脚尖,想看看江医生带过来的人长什么样子。
江海察觉到他们的意图,转过身子挡了起来,微笑道,“那么,明天见。”
与江海共事3年,这几乎是第一次有了除开工作以外的其他交流,两个小女孩兴奋得脚趾甲都蜷缩了起来。
“他竟然笑了,还说明天见,我不管,明天我要申请调去上6楼工作……”
“啊啊啊,我要去告诉陈医生,他们家铁树会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