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优，我都不知道你经历了这些。”景致发出一声沉重的叹息声，她双手掩面，泪水直流。
在这个圈子里，独善其身才是生存法则，谁也不知道他人华服之下那些会让人隐隐作痛的伤口。
可是她作为最好的朋友，那时候她究竟在做些什么才能对这一切毫无知觉。
“所以镜子，你这次不要帮我也不要帮他。”
“可是知优，你是受害者。江海那样的人，他怎么会介意。”景致仍不忍心看她难受。
“本来没有这件事，我们之间也是困难重重。更何况我现在不能给他任何底气，我自己也很累了，我没精力去和大家族抗争。镜子，这一切有多难你应该最清楚不过。”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伤心肯定是不能避免的，可是过了那个劲头就会好了，“不管是我还是江海，都需要往前看。我之前和方陈然分手的时候多难过啊，不也过来了，现在想起来还会庆幸自己没有在那个泥潭里挣扎。”
“这怎么一样？”
是不一样，可她能怎样呢？她相信江海是爱她的，她也相信江海计划中的未来是有她的。可热恋时期的爱能维持多久呢？方陈然以前也爱她，可他的爱最终还是抵不过一次生意的失利，抵不过对生活的彷徨。江海现在很爱她也愿意纵容她，可这些都是建立在没有打破他想象之前。
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她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如果再被放弃，她真的真的承受不来。
既然总是要做选择，那不如她自己来决定。
沈知优擦了擦鼻子，“镜子，我做这个决定不容易，希望你能尊重我的选择。”
“抱歉，我真的没想到会这么复杂。”
景致偏头看向车窗外，眼前只有几颗刚种下的银杏树孤零零地立在那里，明明是盛夏，却让她感受到了一丝萧条的气息。
“其实我现在也挺好的，事业顺顺利利，没准几年后就可以养老了。”
“好什么呀好。”景致强撑着也笑不出来。虽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可她就是好伤心。
“来，抱抱。”沈知优张开了手。
景致扑倒她怀里，呜呜两声哭了起来。
两个人的哭声都是越来越大，和之前喝了酒没什么区别。
不知过了多久，沈知优的手机响了起来，两个人赶紧松开，尴尬到找不到纸巾。
“谁啊？”
“江海。”沈知优手一偏，“兽医”两个字映入景致的眼帘。
两人都蒙了。
“喝……喝多了吧他！”
“应该是。”沈知优捏紧了手机，并不打算接听。
“他也挺惨的，今天看到他感觉瘦了很多。”在整件事当中，最无辜的人就是他。
“我知道，我前几天见过他了。”
“我倒是忘了你们还上了热搜。”景致翻出来一袋湿巾，她拧着鼻子，“那你准备怎么办，你们这么纠在一起也不是办法？”
“我现在尽量不见他吧。”不见他，努力工作，不出大问题，慢慢地，他们都会习惯分离。
——
每个月12号，照例是江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江海为了避免被家人说道，拖到很晚的时间才进门。
“江海，你这是怎么了？”纪娇娇早已在家等候多时。
江海转过身，脸上的伤一览无遗。纪娇娇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抚摸他的伤口，“还有哪里受伤没？”
“没有。”江海后退了一步，客气地婉拒了她碰他的脸。
纪娇娇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那上楼去吧！别让你爸看到你这幅样子。”
“妈，晚安。”江海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时间已经过去十多天了，脸上的痕迹仍未消失。这些细小的伤口他没有刻意去处理，在看到纪娇娇脸上心疼得表情时，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丝快感。仿佛心里那些说不出的苦楚突然有了去处。
“对了，明天中午我约了你苏阿姨一家一起吃饭，你记得把时间空出来。”
“好。”
“你上次从LA带回来的那副画我想送给苏小姐，她的诊所刚开业，挂在那里图个喜庆。”
“随便。”江海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无力地摆摆手，“我上去睡了。”
说媒撮合这事还是女人做起来更顺手。纪娇娇总是能从百忙之中抽出空来拉着江海一起去参加社交活动。即使江海没空，她也会变着法让人来接。
隔天的饭局是家宴。江海因为吃了安眠药直接睡过头了，苏最上来敲门的时候他还盯着一头乱发。
“你，刚醒啊？”
“有事？”江海眉头皱起，微微不耐。
他一身深蓝的真丝睡衣，领口的扣子没有扣上，露出平整的锁骨，看得苏最有些不好意思，“哦，我姐说她想找你借几本书。还有，大家都在楼下了······”
江海察觉到了她话里的不自然，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知道了。”
“那能不能先把书拿给我？”
“苏音是来我们家看书的么？”江海的瞌睡全醒了，一脸冷漠。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待会拿吧。我先下去了。”苏最不敢在抬头看他。
他眼神里投射出来的眼光那么凌厉，不是促狭调侃，更像是讽刺。
苏最知道有些事应该已经暴露了。可是她不后悔，她想要的东西就要想尽办法得到，如果看着机会从自己眼前溜走，那只能证明自己没那么喜欢。
总有一天，江海会明白，他身边需要的不是花瓶，也不是和他事业相配的女人，还是像他妈妈一样的聪明人。
十分钟后，江海抱着一叠书走下了楼梯。
“听说你昨天又加班了？”
“嗯，你要的书。”
“都找到了？还是你们校友厉害。”苏音将书整齐地放在桌上，“昨天那个小男孩怎么样了？”
“初步判断可能是foster kennedy综合症，不过还得等最终的检查结果出来······”
一个心理医生、一个脑外科医生，两人在客厅里你来我往地聊着，谁也插不进话。纪娇娇和苏音的母亲会心一笑。
“这一个行业的就是聊得来。我们也别在这杵着了，让他们自个安排自己吧！”
苏音的母亲闻言也笑了，“是，我们也去喝喝茶、看看画。”
几个大人走后，屋子里只剩下了江海和苏音、苏最三人。聊完了工作上的事，客厅里出现了一个短暂的低气压时间。
“江海，我想借用一下你的书房回个邮件。”苏音开口。
“在楼上。”江海站起身来，顺带着将阿姨刚刚端来的水果往苏最方向移了一下，“苏小姐，失陪一下。”
如此，把刚好要起身的苏最定在了那里。
江海的书房在卧室的里间，用了一墙的书隔离开来，往里走，四周也都是书，落地窗前还有一个三脚架。苏音边看边点头，“这么多年你看书的习惯依旧没有变！”
江海扶正了几本书，没有接话。
“介意我看一下么？”苏音指着下面的书籍。
“你随意。”
书全是分门别类地归置着，古今中外，涉猎颇广。她从书架上拿了本翻阅痕迹比较重的书，微笑着翻开。笑容在她脸上没停留两秒，那张照片便映入眼帘，她抬头释然一笑，“女朋友？”
江海看着照片，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苏音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你别告诉我你也追星？”
“当然不。”如果追，那也是有目的的。
“我明白了。”苏音咬了下嘴唇，“难怪之前你会和那个江心与传绯闻。”
她本来想调笑两句，但对方很显然不太能接受她的调侃，“抱歉，我可能对她们不大熟悉，所以看起来觉得有点像。”
“没事。”江海将照片接了过来，眼睛许久没有从那上面移开。他看了多久，苏音便盯着他看了多久。
“下去吧！”
良久，苏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