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房间里,沈知优的手机闪个不停。江海掀开被子,拿了手机走出卧室。
电话接通了,那头却没有说话,邹杰愣了一下,“沈小姐?”
“是我,江海。”江海拉开客厅的窗帘,走到外面的走廊上,“你是邹杰?”
“你别误会,我找她助理要的号码。”邹杰赶紧解释。
“嗯。待会删了。”
“我打电话来主要是和她道个歉。”邹杰嘴角一扯,眼神嫌弃。
“人怎么处理的?”
“那人在云城也是有点权势的人家,你确定要我动手么?”邹杰的声音里多了几分不确定。
“云城?那事情就更好办了,最近不是有中央巡查组在那边么,一查一个准。”
邹杰没想到他会说出这话来,“我知道了。不过你要想好,我们倒是没有关系,沈小姐可不一样,人家想报复有的是机会。”
“你处理干净。再说,”江海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没机会。”
邹杰点点头,“对了,其实这事还牵扯到一个男明星,就那个叫什么陈墨的,我听说他好像在中间挑拨了一下。我说你这女朋友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啊?”
“陈墨?”
“是叫这名吧!还有那个孙铭辉有个女朋友,叫什么我也给忘了。反正这里面的弯弯绕绕我也没听太懂,娘们似的,在这闹宫斗。”
“我知道了。”
“那行,我挂了。”
“等一下,”江海叫住他,“教你个词,人善被人欺。”
挂了电话,邹杰想了老半天,这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莫名其妙又被秀一脸。
刚结束通话,江海自己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江海回到客厅拿了手机,“芸姐。”
“她没事吧?”
“没事,就是被吓到了!”沈知优嘴上没说什么,回来倒头就睡了,看她失眠的样子不难推断她这几天都经历了什么。
“没事就好。”
“芸姐,有个叫陈墨的你熟么?”
“陈墨?”刘芸的声音里充满了疑问,“他怎么了?”
江海把邹杰和自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他们有什么矛盾么?”
“之前他们在一个剧组拍戏的时候,陈墨家暴他女朋友,被我们给看到了。知优那个人你也知道,强行出头,陈墨那人吧,还真有躁郁症,被知优戳到痛点后,两人的关系便水火不容了。”
“哦。”江海拿着沈知优的手机搜索陈墨的信息,看到他即将播出的新戏后,江海皱起了眉头,“演耽美的演员很容易红么?”
“差不多吧!腐女不挑,算是这几年成为流量的一条捷径。”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它播不了?”江海悠悠地说。
“有是有,但是有点难。”网剧都有视频网站做背景,演员在拍摄初期往往会将播出之后的项目一起打包,每一部耽美不仅是演员“豁出去了”的作品,还是视频网站等着收割韭菜的种子。想再这上面做手脚,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能操作就行。”
刘芸知道他是个言出必行的人,但这事她还真没法动手。
“呃,江海,这个我可能没办法帮你。”业内都在拍摄类似的作品,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她接手了这件事,得罪的绝不是一两家制作公司这么简单。
“我知道。芸姐,这次的事谢谢你。”
“还说什么谢啊!”刘芸感叹,“我只希望能尽快喝到媒人酒。”
“好。”江海应声。
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没停。他这次动作极大,知道消息的人都来了消息慰问。就连一只隐身的纪娇娇也给他来了电话。
“听说你今天找了邹家的人?”纪娇娇的话里带着一股明显的怒意。
“是。”
纪娇娇闭了闭眼睛,平复自己的的情绪,“我知道了。”
“妈~”江海心里面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后不要用江家的名义行事。”
电话挂了好久之后,江海才缓过神来,他叹了口气,呆呆地听着屋外的风声。
沈知优这一昏睡竟然就是整整两天,任江海怎么扒拉她也不醒。
伏在床前,江海撑着手若有所思。他是一个善于总结的人,总爱把所有的关系分门别类地整理归置好。从看到一个人的第一眼,他便会不由自主的开始估量该给的态度。对沈知优,也是如是。只是她的位置,一变再变,最后在不知不觉中就占据了他人生的很大篇幅。
想到这,江海弯嘴一笑,捏着沈知优的鼻子,引来她不适的闷哼声。
“沈知优。”江海轻声叫她。
大概是回到了熟悉的地方,沈知优睡得深沉,梦都没做一个。
醒来后屋内空无一人,她穿过长廊,一路打量着屋子里的摆设。好像之前来的时候也没刻意地去记住什么,可她就是知道走廊上的画换了一副。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沈知优强行打起精神,打开衣帽间,一件一件地细数着自己的睡衣。
成堆的衣服,一两件缺失好像也很难察觉出来。但江海的审美和她不大一样,他给她买的衣服,通常一堆衣服里只有几件能入得上她的眼。而她最喜欢的那两件,不见了。
她闭了闭眼睛,认命地发出一声叹息声。良久,她抬起头,透过穿衣镜看到江海正站在门口,双手插在裤口袋里,嘴角眉梢都是笑。
“找哪一件?”他走进来将凌乱的衣服又挂回柜子里。
“黑色吊带。”沈知优立马站了起来,随手从衣架上拿了件秋装,“算了,我就穿这个。”
“哦!”江海摸摸下巴,将柜门掩上。
浴室里,沈知优越想越气,她大概是脑子被糊了浆糊,竟然相信了男人脱口而出的话,那些长久的让她心气不顺的东西她竟然从头到尾都没问。
所以现在是怎么样呢?
这个社会,不管男人女人,都可以爱很多人。以江海的身份,家妻和外室,以他的情商、智商,想必不用过多思考便能平衡得很好。
头发还没擦干,她便烦躁地将毛巾往水槽一扔,怒气冲冲地出了浴室。
“江海,有钱人都像你这么小气的么?我穿过的睡衣你还给别人穿?”
江海一头雾水,摊手道,“我没有……”
“我的黑色吊带呢?是给苏音、苏最还是斯定柔了?”
江海被她气笑了,他撑着地站起来,从柜子里拿了一条毛巾,慢吞吞道,“你误会了。”
沈知优对他伸过来的手表达了不友好的态度,她偏头,“别碰我。”
江海将手中的毛巾卷了卷,“上次我来上海开会,我给带回北京了。”
沈知优眉头皱了又松,最后憋出来一句,“变态啊你!”
江海笑笑,边帮她擦头边问,“你在脑补什么?”
沈知优的眼珠子转了又转,不确定自己要不要说实话。
“早知道不解释了。”他的语速极慢,“你有没有想过,每次我们两产生矛盾,都是靠着默契来化解,你生气多久,取决于我猜中你心思的时间。”
女人好像总是喜欢以这样的事件来判断自己对男人的重要程度,沈知优也不例外。
过了一会儿,江海才听到她说,“我最近,听到很多和你相关的消息,我刚脑子里很乱,总觉得你在船上说的是包养宣言。”
江海的手顿住了,“这样啊,”他抚着她的秀发,在发尾捏来捏去,“第二次了。你在暗示我什么么?”
“我和你说正经的。”
“这是第三次。”江海双膝跪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她脖后跟,“你都看到了听到了什么?”
“还要一个一个地数么?”沈知优气结,难道那一个个热搜是她的幻觉。
“你怎么知道苏音的事?”
沈知优从他旁边拿过手机在他眼前晃晃,“我是福尔摩斯。”
“好吧!”江海虽然不知道她得到了一些什么样的信息,但无论怎样,他该解释的。
“我从小到大性子比较孤僻,没什么朋友。楚晋过世后我去了国外留学,因为亲眼看到了车祸发生,加上他是为了送我才发生的车祸,所以我一直耿耿于怀。苏音学的是心理学,所以经常拿我练手。我回国后我们就很少联系了,直到今年她从国外回来。”
“嗯,那苏最怎么说你们要订婚了。不对,苏音的生日早过了,你们已经订婚了?”沈知优惊呼。
“撮合我们只是两家人的意愿。”
“那你呢?你对待她的态度和其他人明显不一样,上次你们还一起过节来着。”
“我们从小便是邻居,父母节假日在一起吃饭不算是什么特别的事。”果然,女人都喜欢翻旧账。
“那我不想你见她。”
“这个有点难。沈知优,我没有阻拦你和张晨见面吧,你当着我的面趴在他身上,被我当场捉住……”
“什么东西?”男人翻起旧帐来也是让人大跌眼镜。
“你应该对你的魅力有信心。”
江海挠了挠她的脖子,弄得她有些心猿意马。她歪嘴一笑,“江海,我呢,可以和张晨绝交,你呢?”
江海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本来是揶揄她的话,现在变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所以,你这类比不成立。”沈知优看了眼门口,“我要饿死了。”
“如果你介意,我可以不和她联系,但你没必要和张晨绝交,我刚开玩笑的。”江海看着她灿然一笑,迎着风光看上去,他眼里仿佛有闪烁的小星星,“任何人,都没你重要。”
我爱你,而你是自由的。没有比这更伟大的爱情了吧!沈知优鼓了鼓腮帮子,眼睛湿润,“我也开玩笑的。”
江海笑了笑,“不开玩笑也没关系。”
沈知优摇了摇头,她有些感动,所以眼泪止不住。得多幸运才能遇到这么一个孜孜不倦始终耐着性子顺着你的男人。
江海突然坐直了,双手拉住她的手,郑重地问,“沈叔叔的事,我很抱歉……”
“和你没关系。”沈知优出声制止他,更多的是心疼,“是意外。江海,我是不是不该那样说话?”
那样的理由,牵强附会,怕是只有他才会转不过弯来。
江海长叹一口气,抱着她的腰,头在她胸口蹭了蹭,“是啊!”
可怜的江海。他妈妈出的主意,他最爱的女人动的手。
“以后别骗我了。”江海说。
沈知优没有回答他。好久,江海才听到她说,“江海,我可以相信你吧!在你这里我是第一位么?”
她活了三十多年,热闹又孤寂,看似有很多人在爱着她,可一到关键时刻,她就会被莫名其妙的抛弃,亲情、友情、爱情……甚至是事业,谁都没能给她一个安全屋。
“当然。”江海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我把你放在第一位,以后我也会教我们的小孩怎么爱你。”
沈知优低头,抱着他的头吻了上去。江海缕了缕她的头发,回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