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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立夏

宋雍之把人得罪得彻底,厉止戈完全无视了他,虽然和往日一样,每日被他伺候,和他同榻,却一个眼神没有给过他。

她并非闭眼或是双目无神,眼里映得进很多东西,独独没有宋雍之。

渐渐杏蕊她们也发觉不对劲了,细细观察了几天也找不出问题,偏偏养心殿里的气氛微妙得很。

“皇上和将军吵架了?”

“很明显?”

“奴婢们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您又干什么了?将军忍了您四年,怎么会突然生气?”

“怎么就不是她惹朕生气了?”

“您会和将军生气?就算将军外头有人了,您敢说个字?”

宋雍之翻了个白眼,懒散地歪在龙椅上,“谁敢?”

“除夕您就陪将军休憩了呀?也不弄点惊喜。”

“朕和她之间不需那些。”倘若未冷战,惊喜他是备了的。

既然冷战了,就不需要那些了,她不需要花言巧语和歉意,他亲自陪着比什么都好。

“那是因为什么?”

“不知道,管它呢。”

“啊?您总不能和将军一直冷战下去。”

“怎么不能。”

说是冷战,她好好的,心情比从前还好些。

抓耳挠腮,不安的只有他一个人,挺好的。

他理不出任何思绪,女人心海底针,他家祖宗终于有点女人样了,又何必非要个结果。

宋雍之像是没事人一样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只是偶尔印上厉止戈耳尖,撒着娇道:“还气啊?我错了,对不起。”

又或者会像只哈巴狗一样,委屈巴巴地给她弄出一个个痕迹,轻点她没有波动的眸子,“别气了,求你了。”

厉止戈整日面无表情看着他作,心底像是有只手在挠啊挠。

傻子。

今年的春天格外暖和些,四月底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毒起来,阳光透过窗扉,将养心殿映得明亮,影子斑斓。

杏蕊总觉得厉止戈变了,有几个瞬间能看出几分曾经的模样,是什么模样她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就是有那么一种感觉。

只有她一个人知道两人刚成亲时的厉止戈是什么模样的,只能把心事压在心底,万一是错觉,白欢喜一场。

那日宋雍之早起去上朝,杏蕊听见里头窸窸窣窣的声响,进去见到厉止戈坐在那,昳丽雍容,寒凉中带着几分疏狂。

杏蕊忽然想起曾经她每日都能见到这副场面,论妖孽的程度,厉将军和皇上不分上下。

她霎时红了眼眶,掩饰地低下头,理了理纱幔,“将军不再睡会?”

“不了。”

“奴婢去端碗蜂蜜水给您润润嗓子。”

厉止戈看见杏蕊后,又是一副平静沉寂的模样,赤着脚下去,躺在窗边的躺椅上。

窗边萦着淡淡的的花香,沁人心脾,他不在的时候龙床太空旷了,早知不醒这么早了。

宋雍之回来见到躺椅旁边没有鞋子,气恼地在她脚心打了下,“怎么和个孩子一样。”

她心情好的时候知道穿鞋,心情不好的时候才不管呢。

“我又惹祖宗生气了?”

宋雍之用热毛巾给她擦了脚,略有无奈地捞起她,“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很容易生气啊,该不会是烦我了吧?”

他说得不经心,心里头的慌乱只有自己清楚,看透了他的厉止戈也清楚,默不作声给他计了个过肩摔。

宋雍之近日心情烦躁,朝臣们战战兢兢,生怕惹着他,不知道他受什么刺激了。

在听他说要出宫探察民情时,非但没有阻拦,反倒都松了口气。

谁都知道他是要出去玩,但是谁能拦?他们本就有他上一天朝,当一个月纨绔的觉悟。

别说一天了,玩个一个月他们也不敢说什么。

立夏那日格外热,半上午太阳就毒辣起来,宋雍之下朝回来给厉止戈换了身浅绿色的含苞荷花薄纱衣,里头套了两层轻薄的棉衣。

厉止戈热得难受,被棉衣束缚着,哪里都不对劲。

宋雍之轻声哄着她,“乖,忍忍就好了。”

给她涂了小半个时辰的药膏才让她少了几分燥热,自己换了身豆绿色的丝绸牡丹氅衣,抓了两把头发。

“如何?是不是风流倜傥迷人眼?”

“皇上这是干什么?您想玩自己玩好了,何必折腾将军。”

“朕哪舍得折腾她。”

宋雍之给厉止戈披了件缠枝莲花纹白锦缎狐裘斗篷,偷了个香,笑着捞起她。

“出去玩玩。”

厉止戈愣了下,还当是幻听了,被他点了点鼻尖。

“我还真能关你一辈子啊,你受得了我受不了,今日暖和,正好出宫玩。”

“不必这样讨好我。”

“这就冤枉我了,回来你问问太医,我早想带你出去了。”

宋雍之给她扣上帽子,只露出眼睛,“有点热,稍微忍忍,正午拿冰块给你解暑。”

直至出了皇宫厉止戈也未回神,快五年了,从默许他封后,就没想过还能出宫。

不是不信他,是不信她的身子,但凡有一点差池,他也不会让她踏出养心殿。

“祖宗喝了多少药自己没数?喝得我心都碎了,先在街上随便看看,久未出来,恍如隔世。”

宋雍之扒拉了下斗篷,一手托着厉止戈的头,让她能看清周围的景,脖子不会酸。

“想不想吃东西?不知道街上的小摊多了还是少了。”

宋雍之带厉止戈从城东走到城西,从城南走到城北,手里渐渐拎满了东西,举着根糖雪梨喂到她嘴边,“这个不错。”

厉止戈没吃几口,他自己倒是吃了一路,像是几百年没吃东西,见到什么都要看看,尝尝。

厉止戈看着他眼里的光彩,不被察觉地勾了勾嘴角,苦了他了。

宋雍之生得好看,就算佳人相伴,依旧迷了一街小姑娘,他心虚地眨眨眼,带厉止戈拐进了波烟楼。

波烟楼打着他年轻时常来的旗号,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

算起来他有五年多没来了,竟被拦在了外头。

“公子带着人还来波烟楼做什么?”

宋雍之含笑抛了一锭金子,“听曲,放心,不是来砸场子的。”

他一笑勾走了小厮的魂,哪里还记得规矩,眼睁睁看着他进了波烟楼。

波烟楼的布局变了许多,宋雍之凭着混迹多年的本事,施施然带厉止戈去了二楼。

“呦,这位爷面生啊。”

“叫你们花魁过来。”

“不巧,今日有贵客点了冬秋,公子再看看?”

“就一个花魁?”

“正是,花魁可不就一个吗?”

“哦——随意找几个。”

宋雍之轻车熟路找了个雅间,窗户外头便是红叶湖。

所谓雅间也有门道,宋雍之选的是三面无墙无门的雅间,靡靡的屏风旖丨旎地轻晃着。

视线穿过奢靡晃眼的屏风,厉止戈能从间隙中看清其他雅间的浮荡。

纸醉金迷,名不虚传。

宋雍之倚在窗前,吹着舒适的风,吊儿郎当地晃着腿,眼睛荡漾地眯起,低头偷了个香,只是笑,没有言语。

几个花枝招展的妙人儿婀娜地舞进来,宋雍之头都没抬,“弹几首新曲听听。”

他用扇子挡住一只玉手,漫不经心弯了弯唇角,“爷有家室,勾别人去。”

“带夫人来波烟楼,公子好雅致。”

“带她来瞧瞧怎么讨好夫君。”宋雍之剥了个葡萄喂给厉止戈,点了点她耳尖。

“你那个表妹天天跟我们混,想让你也尝尝滋味,要是不喜欢我们就走。

当初还不知道把你放在心上了,在大丽还想等到了京城,要带你来出出丑。

你说说,你怎么就能把我扔在烟花之地?是不是傻,我浪迹风月都习惯了,去了如鱼得水,拐卖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过嘛,这事我未登基就解决了,我做了很多很多事,无论是边境还是哪里,都不需要你操心,你跟着我吃喝玩乐就行了。”

“看你怎么撩拨小姑娘?”

“我有吗?”宋雍之无辜地道。

厉止戈看了他一眼,推开他去了斜对面的雅间,指尖抬起一个公子哥的下巴,“想要我吗?”

那个公子哥怔愣了片刻,回神厉止戈已经被宋雍之捞起来了,他阴恻恻地盯了眼那个公子哥,似要在其下巴上盯出个洞。

厉止戈埋在他心口,无声弯了唇角,“还玩?”

“……”

宋雍之一口气闷在心里,把她带回雅间,挥手让那几个姑娘走了,俯下了头,“我没碰她们……”

“我碰了。”

“……”宋雍之用水冲了冲厉止戈那根指头,轻佻地啄了下,“祖宗,我能带你出宫,有些事自然也可以做了。”

厉止戈捏起他的手,面色轻淡,“凭什么。”

“……”

“起开。”

宋雍之眼神哀怨,“我要重振夫纲!”

厉止戈受着他的撩,和他难舍难分,在他的手要往里头去时,一脚踹开他。

宋雍之躺在地上怀疑人生,嘴角略勾,轻轻笑了会,慢悠悠爬起来。

厉止戈刚出雅间,前方拐角处就拐上一群人,她只当没看见,继续往前走。

“呦,哪来的小美人儿?”

“小玉儿这是看入迷了?不对劲啊。”

“我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文颜玉作了个揖,朝厉止戈身后看去,很快就见宋雍之吊儿郎当出来,从后拥住厉止戈。

“生气了?谁把你惯的这么些小性子。”他音调清扬,如蜜里浸过,带着几分骄傲。

两人从众人身边经过时,季长泓手里的折扇“啪嗒”掉了,一屁股跌在地上,像见了鬼。

宋雍之下巴支在厉止戈肩上,听见声响回头看了眼,对上季长泓惊恐的眼神。

他轻飘飘趴在厉止戈身后,“我很吓人?”

“宋……宋……皇……”季长泓在宋雍之和善的眼神下紧紧捂住嘴。

“季少的朋友?”

“季少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一起?”

“兄弟面生呀,相识就是缘分,走走走。”

“你们玩。”宋雍之像没骨头一样环着厉止戈,穿过回廊去了红叶湖,他伸了伸懒腰,眼前波光潋滟,奢靡至极,竟让他有些恍惚。

他在宫里千般想出来,真出来了哪都不对劲,风不是从前的风,景不是从前的景。

回不去了。

“巧了。”身后传来一阵喧闹。

“这位兄台怎么称呼?”

“果真是有缘。”

宋雍之抬了抬眼皮,看着姜河,“不去阅美人,来这干什么?”

“去!这就去!”

姜河和季长泓连忙招呼着人走,仿佛这有洪水猛兽。

文颜玉不紧不慢地道:“人多热闹,嫂子可否赏脸?”

厉止戈点了点头,宋雍之像是受了莫大的委屈,“祖宗……”

他威胁地瞥了眼文颜玉,被文颜玉笑眯眯无视了。

“兄台和文兄也认识?”

“一起上过学堂。”宋雍之随口扯了句。

“竟是文兄同门。”

“还不知兄弟姓甚名谁。”

“余喜。”

季长泓闻言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嗽不已。宋雍之朝他勾了勾指头,等他胆战心惊过来,一脚踹在他腿弯。

“听说你成亲了?”

“啊……嗯……”

“哪家的姑娘瞎眼了。”

“……”

“不是说要流连花丛,不娶亲?啧啧。”

“父母之命,我能怎么办!”

“哪家的?我让人去送个信,来抓人。”

“孙家的,那个五小姐。”季长泓弱了声。

“哦——不认识。”

“……”

“本来是要娶孙家大小姐,咱季少有点自知之明,知道配不上人家。”姜河嗤笑着拆季长泓的台。

“孙家那个五小姐性子温吞,柔柔弱弱的,被季少哄两声就找不着北了,还抓人呢。”

“闭嘴!你有脸说我?你怎么不说你娶了个告状精?三天两头哭啼啼地告状。”季长泓立马拆回去。

姜河僵硬了片刻,“告就告呗,我们玩我们的。”

“有孩子了没?”宋雍之笑眯眯地问道。

“咳……”

文颜玉摇头,“就他俩这样的,能要子嗣?”

宋雍之耸了耸肩,“亲都成了,子嗣还远吗?”

“要子嗣干嘛?”

“给我玩两天。”

“……”季长泓干笑,“给您玩两天还能有气吗?您想玩,张张口就有人送来。”

宋雍之又踹了他一脚,“阴阳怪气。”

“我没跪地磕头就不错了……”

“嘁。”

“爷怎么出来了?”

宋雍之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猜。”

“还以为爷……”

“说了玩一辈子就是玩一辈子,你当我是你?”

季长泓看了眼他怀里的厉止戈,小声道:“爷成亲好像比我们还早。”

“你有意见?”

“没……嫂子好。”

厉止戈轻轻点了点头,短短几年,物是人非,曾经的少年都已不再。

宋雍之是世上唯一一个能不用成长,永远年少的人,却比他们更早长大。

她扯了扯宋雍之袖子,示意他看看旁边的动静,宋雍之瞥了眼,轻笑起来,“想玩?”

他看上去完全不像快而立的人,混在一群少年里毫不突兀。

他懒洋洋地从这边玩到那边,嘴里没有一句实话,信口胡诌,哄得那群公子哥连连佩服。

“这是什么新乐子?”

“九曲十八漂,余少没玩过?试试,用珠子打水漂,谁打的水漂最少,罚酒一杯。”

“哦——这珠子不错。”

“那是,西域的玛瑙珠,就这么几颗价值千金。”

宋雍之拿了颗给厉止戈,“试试?不能用武功。”

“这位是少夫人吧?这可不是女人家能玩来的。”

宋雍之眯了眯眸子,揉了揉厉止戈发顶,“祖宗让他们瞧瞧。”

厉止戈没有动手的兴趣,被阳光晒得昏昏欲睡。

“行吧,我替你玩。”宋雍之随手将珠子掷到湖里,轻而易举打了九个水漂,惊了一众纨绔。

“余少真是第一次玩?”

“深藏不露啊。”

“厉害厉害,还有余少玩不来的?”

“斗诗斗乐就算了,毕竟心肝肝在这,可不敢当着面乱来。”

斗诗斗乐赢了,一船的姑娘任挑两个。

厉止戈看了眼船上花枝招展的美人,随便挑出个都不比她差,“看上了可以带回去。”

“我只看得上你。”宋雍之旁若无人地秀起了恩爱,一举一动都腻歪得齁人。

“看余兄的样貌,还以为余兄是个浪子,余兄独取一瓢,世上不知多少美人要心碎了。”

“关我什么事,我总不能毁个容,爷还得靠皮囊勾引媳妇儿呢。”宋雍之眨巴着桃花眼,对厉止戈笑了笑。

船在红叶湖游了一下午,宋雍之就嬉闹了一下午,酒水湿了衣襟,头发半散,颇有种要浪荡到天荒地老的势头。

季长泓和姜河渐渐也放开了,喝得醉醺醺,喝着喝着季长泓就哭了起来,“还当你要在那里头关一辈子。”

“哪会。”

“你说你怎么就想不开了,脑子进水了?我们不是说好了……

厉止戈有什么好的,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没有?怎么就看上他了!是不是他逼你的?

你当初招惹他干什么啊,没遇见厉止戈以前,你怕过谁?遇上他什么都变了。”

宋雍之慢条斯理地喝完了杯里的酒,“扔下去。”

金银早就知道他会下这样的命令,立马把季长泓扔进湖里。

季长泓灌了几口水才清醒,心惊肉跳地爬上船。

“酒醒了?”

季长泓浑身一哆嗦,跪在船上。

宋雍之点了点厉止戈脸颊,“困不困?该回了。”

他慵懒地站起来,一脚踹向季长泓,“没有下次。”

两人走后,文颜玉叹了口气,对季长泓道:“谁逼谁你看不出来?”

“那也是厉止戈勾了他!”

“你眼瞎没救了。”

他们去养心殿议次事就知道了,宋雍之就是个开屏的孔雀,一举一动都像发了情一样,对着怀里不想搭理他的人。

宋雍之带厉止戈走在街上,试了试她额头,“不用理他,事实如何你我知道就好。”

“他说错了?”

“错了,以前还小,我能胡闹一辈子,他们不能,他们有牵挂,斩不断的。

他们就是意难平,如果没有你,被抛下的就是我了。我们不是说得很明白了?何必被三言两语坏了心情。”

“去雁回塔看看。”

“好。”宋雍之找了个客栈喂她喝了药,吃了点东西才往雁回塔去。

他又给她披了件斗篷,“塔顶风凉,伤寒了我心疼。”

如上次一样,一步一步带她去了塔顶。

京里已是灯火通明,万家灯火闪烁,天上星斗璀璨,宋雍之倚在栏杆上,将厉止戈揽在身前。

他一寸一寸描摹着她的容颜,眸里的情意不加掩饰,比星空还灿烂。

“你最近……”他仰头看了看星空,“算了,看一会就下去,回去我给你画下来。”

“你真不悔吗?”

最好的年华和她浪费在深宫里,一辈子都要这么下去。

“我悔什么?”宋雍之无奈至极。

“你要怎么才肯信我,不如我从这跳下去?我虽然希望你有点女儿家的模样,但是疑神疑鬼,不自信,不强势,祖宗,这不像你。”

“你知道这是为什么?”

“因为我混蛋,不值得信。”

“就这些?”

“因为我是仇人之子,性子阴晴不定。”

“在你眼里我就这样了?”

“不是,我……”

“我们之间到底是谁的问题?”

宋雍之怔愣着不知道怎么回答,脑里像团浆糊一样,有什么呼之欲出,被浆糊裹着看不清楚。

“是谁不自信,不强势?我认识的宋雍之也不是你这样子。”厉止戈捏开他的手,转身就要下去,被他紧紧按住。

宋雍之没有说话,就只是按住她,他乱成了一团,想冷静都冷静不了,思绪杂乱地拧在一起。

厉止戈艰难地侧了侧头,看着漆黑的夜,闪闪的星斗,顺从心意环住他。

宋雍之敲了敲头,见她安安静静地没有反抗,松了口气,拼命地想寻出一缕思绪,却徒劳无功。

厉止戈等得不耐烦,踮起脚尖,按着他。

宋雍之愣了片刻便回应,轻易起了火气,他退一寸,厉止戈就追上两寸,逼得他无路可退。

他青筋暴起,直勾勾地,厉止戈轻轻碰了碰,听着他愉悦而痛苦的抽气声,更加放肆。

宋雍之头皮发麻,忍了又忍,苦笑着把她按在栏杆上,“妖精。”

他强留了几分理智,却也仅此而已了。

“舒服吗?”宋雍之哪都滚烫,偏偏要撩她,也不知道难受的是谁。

“不舒服。”

“那这样呢?”

厉止戈不甘示弱,挑衅地迎上。

“不闹了……”宋雍之忙不迭求饶,再闹下去……

“那回去吧。”

“……”

厉止戈慢慢拽出他的手,理了理衣裳,“走吧。”

宋雍之咬了咬牙,拽住她的手把人按住,“你玩我?”

他忽然笑了,大大咧咧倚在栏杆上,抬起她下颌。

不复刚刚的克制,凶狠而强势,厉止戈五年没被他这样欺负,很快就受不住了。

宋雍之执着她的手,轻笑道:“弄完我们就回去。”

等他终于完事,厉止戈手都不是她的,宋雍之给她擦了手,将她笼在阴影里。

“我好像懂了,你亲口说给我听听?”

厉止戈没搭理他,浑身透着困倦。

宋雍之下巴轻点在她头顶,“我没想到,是我不自信,不强势,我哪舍得?”

“你反常了这么些天我都没有找出原因,我想了很多原因,独独没敢往那处想。

我做的还远远不够,你心太软,我是你男人,天塌了都顶得起来,何况你不排斥我。

现在该我问你了,你不悔吗?没有反悔的机会。”

宋雍之和她十指相扣,“你好好想想,我不急,我去寻你的时候就抱着等你一辈子的心。

“宋雍之。”

“嗯。”

“我心疼你。”

宋雍之一颗心滚烫,收紧了手臂,“嗯。”

“我想你逍遥自在,不识愁滋味,想你永是少年。”

“我挺自在的,也不愁,生死有命,我看得开。你喜欢我轻浮?我还想稳重些呢,少年啊,我从来就不是少年,祖宗忘了我的手段了?既然祖宗喜欢,我装也会装出少年样。”

“我不想你困在这,等我走了,你还走得了吗?”

“走不了。”宋雍之整个人轻飘飘的,尾音里带着勾人的调调,说不出的愉快。

“我不悔,不悔,不悔,不悔!下辈子都不悔,祖宗你就饶了我吧。”

“好。”

“止戈?”

“没听见?没听见……”

“听见了!”

厉止戈看着他傻子一样的笑,扬起头闭上了眼睛。

许久之后,宋雍之轻声道:“那这些事就算翻篇了。”

“嗯。”

“你要把我当夫君。”

“嗯。”

“只做我一个人的娇娇。”

“好。”

“不能忽悠我啊。”

“不会。”

“那祖宗你什么时候撒个娇?”

“夫君。”厉止戈伏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娇弱地叫了声,那个“君”字拖了几个婉转的腔,轻如狐狸尾巴摇曳,“这样?”

宋雍之险些扔了她,狼狈地收紧手臂,对上她玩味的视线,强撑着气势,“对!”

“哦——还想听?”

“想……回去再听!”

厉止戈笑出了声,清冷的笑声在夜色里撩人心弦,“有贼心没贼胆。”

“谁说我没有,回去了有你受的。”

“哦。”

“祖宗打算怎么补偿我?我这些年饿惨了。”

“没想几个好花样?”

“想了……”

“想了几个?”

“不知道,数不清了,碰不到总得许我肖想肖想。”

“行吧,我挨个陪你试。”

“真的?”

“嗯,只要你舍得。”

“……”

“下个月再来游船吧,就我们两个,我学箫吹给你听。”

“可以点曲吗?凤求凰。”

“你教?”

“嗯,我教,除了我,你还想谁教你?”

“听说京中有不少年轻的乐师,容貌惊人。”

“你嫌我老?”宋雍之委屈巴巴。

“不老吗?你都而立了,还当自己是十来岁?”

“祖宗……我难受,你欺负我。”

“……”

“止戈。”

“……”

“你哄哄我。”

厉止戈无辜地笑笑,“我爱你。这样哄?”

“……”

“我喜欢你?”

“……”

“夫君。”

“对!就是这样哄!要说十遍才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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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心如明镜的人。能将万物看得清清楚楚:而一旦用心去思量如何实现愿望,如何攀缘,那这面明镜就会蒙上尘土,就会看不见万物的形象。因此,禅的目的就是擦掉我们心灵上的灰尘。扭转我们这些现代人生活意志委靡的趋势,改善我们的生活。正如一位禅师所说:“禅是对生命完整意蕴的领悟”。
  • 所有打不倒你的,终将使你更强大

    所有打不倒你的,终将使你更强大

    尼采是一个具有多重身份的人:他是一个大学教授,一个诗人,一个哲学家,一个孤独的漂泊者。在和孤独共舞的过程中,尼采开创了现代西方哲学,焕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芒。从孤独中提取的思想光芒,照耀、慰藉、驱动、温暖、点燃了无数人。尼采的哲学观点可以给人力量,使人们发现——人可以通过认识自身的方式成为具有强大生命力的超人!这本书收录了尼采对哲学、心灵、生命、自由、偏见、家庭等各方面的见解,充满了心理学的洞见和艺术的奥秘,以振聋发聩的真知灼见和横空出世的警世恒言,向世人展示了他的思想和生活,一语道破人生的种种本质,为迷茫的人们提供指引和力量。
  • 足球指挥家

    足球指挥家

    泱泱东方大国终于出了一个能进入金球奖前三的世界级足球明星,他却在最高光鼎盛之际遭遇婚姻风波,之后变得连业余球员都不及。踢球不行了,为什么不去教人踢球呢?大街上找到一个守门员,学校里发掘一个后卫,田野间看到一个前腰,大山里这个简直就是巅峰时候的自己……且看主角跌落低谷之后如何以一名教练员的身份再战绿茵场!
  • 往日余生都是你

    往日余生都是你

    林倾浅有个非常疼他的邻家大哥哥,宠她入骨,可着劲儿满足小吃货的胃,可是有一天他说“我不想当你哥哥了,我们结束这种关系吧”林倾浅愣愣地看着姜奕,只听到他说“我活了二十多年,家世学业事业完美无缺,唯独我的妻子席位缺个你”什么,我把你当哥哥,你居然想睡我?林倾浅跑了,姜奕拎着一个零食音乐盒来找她“要不要跟我回去?”这是一个关于吃货少女和腹黑大灰狼的故事,男女主青梅竹马,身心干净,本文1v1,结局HE,欢迎入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