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在干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江浸月觉得自己有必要要求一个解释,毕竟看见自家不喜与人亲近的哥哥,紧紧抓着别人的胳膊,而被抓的那个人还满脸泪痕。这样的场景,信息量似乎过大。
齐暮里没拦着江浸月走过去,默许了她的发问,看向江逾白。江逾白松开手,一脸平静:“我问完了,走吧。”
江浸月一声不吭跟着他向外走,因为多年的相处让她察觉自家哥哥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只好选择跟着离开。
“等等”齐暮里突然出声,“舟舟,怎么突然哭了?”话虽是问李棠舟,却是朝着江逾白的方向。
“没什么,“李棠舟已经被这群人折腾的没了脾气,轻轻推开齐暮里:”我现在可以走了吗?我还没吃晚饭,回去晚了宿舍阿姨会问。“
江逾白的心因她透着疲惫的语气紧紧一缩,而齐暮里已经开口:“走吧,我带你去吃晚饭。逾白,你们先走吧。我今晚自己回去。“态度强硬,再不是平日里温和带笑的样子。
江逾白心头一口怒气差点控制不住,额头似有青筋暴出,但看了看在门口等他的江浸月,终究是开口:”你带她吃完饭就赶紧回去,天色不早了,别耽搁时间。“说完,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直接离开。
李棠舟看看窗外,晚霞已退,夕阳西沉,正准备开口,齐暮里抢先道:”我们之间的关系,连一顿晚饭都不能吃了吗?“语气是再明显不过的难过。
李棠舟叹口气:”走吧,你请我吃面,秦冉说的那家面馆我今晚一定要去成。“齐暮里换上笑容,准备帮她拎过书包,李棠舟轻轻避过:”赶紧走吧。“齐暮里的笑容淡下去,还是打起精神:“好,我们快点走吧,晚饭高峰期过了,现在去正好。“
进了面馆,人的确少了不少,只有三三两两的学生埋头吃面,齐暮里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要了两碗面,老板娘一走,他就迟疑的想着开口,又怕惹恼李棠舟,面容纠结万分。
李棠舟看着他的样子,想想自己也就要离开,再端着也没什么意思,主动开口:“你想问发生了什么是吧,能发生什么,就是江逾白问我出了什么事,你知道他从小就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我被他一逼问,没控制好情绪。”齐暮里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以为什么?以后少跟秦冉混,她满脑子都是言情小说,你再跟着她也要被传染的。”李棠舟故意开玩笑。心里却不受控制的想着江逾白没说完的话。
他们俩刚刚说的都是气话,她能猜出江逾白想说什么。
一个大院里长大的小孩,齐暮里老是跟着她后面跑,但她从小就愿意亲近江逾白,一开始是因为只有江逾白不买她的账,还因为江浸月在她面前炫耀,所以一次次顶着江逾白那张冷脸往他身边凑。小孩子哪里懂喜欢是什么,大家看她老是缠着江逾白,不仅同龄的伙伴起哄,连自己奶奶都曾开玩笑让她做江家儿媳。
自己一派天真,因为听妈妈说过她就是远嫁才不能常常和父母团圆,于是想着自己要是嫁给江逾白,就能一辈子呆在大院不和大家分开。于是在次日的游戏里郑重的告诉齐暮里自己的想法,齐暮里很难过:“你嫁给我也可以呆在大院里啊。”“不要,我才不要嫁给你,我娶你还差不多。”年幼的李棠舟不好意思说出你不如人家好看的话伤害伙伴,只好含含糊糊的安慰他。谁知齐暮里来了劲儿,满院追着她:“那你以后一定要娶我。“这个场景当天被好事的二姨看见,之后就传遍了大院,沦为笑料。
当天回家,在饭桌上连爷爷也逗她:”你怎么都不问问我们的意见,就要娶别人啦?“自己却忧心忡忡的回答:”我不想娶齐暮里。“妈妈笑着接过话头”那你想干什么呀?“自己一脸坚定的握着筷子:”我想嫁给江逾白。“
毫无疑问,又一次让大家笑翻,之后被家里人争相传告。但大家也就笑笑而过,没当回事。
谁知过了两日,她正在午睡,窗外却有人轻轻的敲窗,她迷迷糊糊的下床推窗,江逾白一脸严肃的站在外面:“一个女生只能嫁一个男生,不可以娶人,也不可以嫁给两个人。“她揉着眼睛没听明白:”所以呢?“
”所以我会娶你,你不要再说娶齐暮里那种话了,也不要嫁给他。“小小的少年站在窗外,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洒下,他的眼睛里闪着光,认真的承诺。小小的李棠舟当即被晃花了眼,忙不迭的点头:”好,我明天就和齐暮里说。“
”不,不要和别人说“小少年上一秒光芒万丈,下一秒涨红了脸,”为什么?“”因为,因为我爸爸说,对一个人好,做比说更重要。“李棠舟又一次沉溺在笑容中,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好吧,那你保证以后只娶我。“
”我保证。“小少年在盛夏的树荫下隔着窗和自己喜欢的小女孩许下承诺。
”舟舟,你要加辣椒吗?“齐暮里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她摇摇头:”不用。“”你以前不是吃面食都要加辣椒的嘛?“齐暮里强作笑容。李棠舟笑笑:“小时候的事,长大了都会变的。”
“有些会变,有些不会。”齐暮里放下筷子,认真的盯着她,李棠舟故意不看他,夸张的叹了口气:“怎么不会,连生活的城市都会变。”齐暮里果然被她带偏:“这么说,你是一定要走了。”李棠舟看着碗里的面,握紧手中的筷子,像当年回答妈妈自己要嫁给江逾白一样坚定的回答:“当然,一定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