脖颈上的力道越来越大，我的脸庞慢慢涨的通红。
霍鹏倒在地上动弹不得，身后那影子还在用它那尖锐的手臂撕开他的血肉。我背后的孔洞因剧烈的运动早已撕裂，鲜血如泉水一般从伤口处涌出，染红了我的衣衫。
“我怎么都看不出你有翻盘的可能性呢。”那少年退后两步，欣赏着他得意的作品。“被自己力量相同的影子扼住脖颈，即使项羽在世，怕也无能为力。”
“评价很中肯，可惜我与他人不同。”我抓住我的右臂，狠狠扭转了一百八十度。
随着一声声令人毛骨悚然骨骼爆响的声音响起，抓住我的红色右臂也被生生扭转了一百八十度，我也得以从空中落下。
“忘了告诉你，我的身体全凭我的意志掌控，而不是那些应激本能。”我活动了下被掐的通红的脖子。
“即使我可以强行操纵受伤的部分而不被应激反应影响，可是一旦关节被破坏，这就像被拆除了驱动结构的机械一样，我也无能为力。”
“你的影子也是如此。”
我一把抓起呆滞的少年，把他甩到了另一边月光照射到的墙上。“我发现你的影子似乎会根据我身体的变化而变化。”我举起被扭曲变形，手上五指大张的右臂。“扭转的一瞬间，你就已经失去你对这只手臂的控制。”
“能力不错，多动点脑子。”霍鹏呲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在他身上肆虐的黑影已经消失。“我是不是说过了，我也是维持者！”霍鹏往他脸上狠狠奔了一脚，俊逸的脸庞被踢成扭曲的一团。
“不分青红皂白伤人是吧！”霍鹏一把把他拎起，贴着他的脸恶狠狠地道：“那我就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青红皂白！”
“哼！”一颗牙齿混合着鲜血喷到了霍鹏的脸上，慢慢顺着他脸部轮廓滑落。他把少年狠狠摔到墙上，“哟，刚才不是文绉绉的吗，怎么现在又一这样一副嘴脸啊？你他....”
“别跟他计较了，一个小孩罢了。”我拦住了他的暴行。
我很好奇这样的人为何有如此纯净的灵魂，我蹲下身子问他：“你作为维持者的使命是什么？”
“保证世界的运转按规定路线运行。”他道。
霍鹏噗嗤一声笑了，“你怎么不说你的使命是保证世界和平呢？你怎么不拽上天去呢？”
“这两者并不相同。”小孩很认真，“直到你的出现，我都做好了我该做的一切。”
“你都做了什么？”
“杀掉了一个发义粮的商人、将军火商的武器免费供应给毒贩、帮助一个地方官员提升职位、并且，我一直在寻找破镜人。”
“你不是维持者！”霍鹏情绪激动，“你都干了些什么！作为维持者，你做的事情与铭刻在我们内心的使命背道而驰！”
“你也应该闻到了我没有破镜人那股衰败的味道，拥有常人无法理解之能力的，不是维持者，不是破镜人，那还是什么？”
少年一脸平静，“我只做了正确的事情，对于维持者来说，内心深处的声音也在赞扬我的表现。”
霍鹏气得全身发抖，以至于伤口都全部裂开，鲜血甚至都喷到了我的脸上。“林夜，你让开。我必须要手刃这维持者中的败类！”
“停下吧。”我复杂地看了霍鹏一眼。“他有一颗无暇的灵魂，而你没有。你不觉得这证明了什么吗？”
霍鹏楞在原地，陷入了剧烈的思想交战。
“我的确是破镜人。”我这话说给少年，也说给霍鹏。“尽管我之前并不自知，但现在我明白了。”
“维持者和破镜人本就是一对双生的冤家，即使现在你我不对对方出手，未来总有一天会在某样东西的指引下再次对彼此伸出屠刀。”
天上的乌云渐渐又遮住了月亮，我仰望着天空，想堪破藏在其中的秘密。“霍鹏你没有错，那个小孩也没有错。直到现在，他仍然想着要击倒我。”
身后的血影已经离我只有三步的距离，光正在慢慢从我身边褪去，阴影正在逐渐靠近。我长长的叹了口气，回正了手臂并击晕了少年，把霍鹏留在原地，疲惫地向巷口走去。
离开巷口，走到繁华的大街上，犬牙交错的路灯毫不保留的将白色的灯光打在我身上，并拉出了一条长长的黑影。路边闪烁的霓虹灯把我的瞳孔染成诡异的颜色。
夜已经很深了，除了路上偶尔匆忙飞驰过的计程车和自助银行睡着的旅人外，街上只有固执的迷离光线和整齐的街景。
我第一次发现黑夜是如此绚烂，深沉的颜色还能孕育出这五彩斑斓的美景，脱去了白日里的喧嚣，静谧的黑夜更让我着迷。
通过一个个闪烁着黄色信号灯的街口，再次进入七扭八拐的小巷，穿过深厚不见五指的阴影。我再次看到了那栋沐浴在黑雾中的孤楼，单元门口黑洞洞仿佛可以噬人灵魂。
究竟何处是我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