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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各自的战斗(六)

利物浦,警察局的某房间,晚。

“安西尔,这边就给通宵作业的警察这种待遇?”

实在是令人震惊,让人无法轻松的去接受。

四条硬到像是铁制品的木长凳,储存柜两人配置一个,要喝水还得要出门左转去大厅接。亚伯躺在长凳上换了一个又一个姿势,怎么躺都感觉不舒服。

“忍忍吧,他们都出警去了,听说这边有个大毒枭今晚的行动已经被掌握,今天几近是全警局人员出动。”

“抓个毒枭能有这么麻烦?”

“要是普通的还好,手下也不会有魔术师当打手。”

“哦。”

亚伯撇撇嘴,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时间在飞逝,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明明并没有感到过去了多久,结果在回过神来时,警员们已经陆陆续续的回来了。

亚伯起身,稍微整理了一下大衣后,对安西尔说道,“我们走吧,接着去谈下午的事。”

警察局局长办公室。

亚伯靠在一旁的墙上,仔细的听着安西尔和当地警察局局长的对话情况,眼睛时不时就瞟一眼局长的神色。

最终。

这场交谈以安西尔成功作为结尾结束了。

亚伯和安西尔并肩走在大街上,寻找着在这个方向上离他们现在的位置最近的旅馆。

“虽然是答应了,不过完全没有能立刻配合我们的行动力吗,这可麻烦了。”亚伯走着走着眼睛就忍不住的四处乱瞟。

他看上去就像一个小偷,正在寻找感兴趣的猎物,然后趁着夜黑风高,将它收入囊中。

“麻烦是指?”

“以我的估计,它最慢就会在明天晚上抵达,问题就在于在明天上午我能不能收到城市的人员分布状况,还有就是这些都需要实地考察。”

“......”

“时间来得及吗?”

亚伯对着漆黑如墨的天空,不知道是在向谁询问,他的疑惑。

......

一直到早晨,安西尔到来之前,亚伯的心情都是很好的。

甚至于在能否阻止它这件事上抱有肯定的信心。

阳光明媚的早晨,亚伯打开窗户透气,清新的空气涌入狭隘的房间,将还有些昏沉的亚伯当场打醒。

不好的事情就是要在这种时候来到,才能破坏一个人一天,甚至是以后每一天的良好心态。

“咚咚。”“咔嚓。”

安西尔敲门,亚伯开门,谁都没有多想,只是安西尔一脸紧绷的神色告知亚伯,安西尔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并没那么简单。

“在西边的沙卡赞发生了同样性质的案件,推测是和我们正在查的案的同一凶手!”

恍如当头一棒,狠狠地敲在亚伯的脑门上。

自己的推理错了?它居然没有选择来到这一边,反而是前往了另一个方向?那它之前的行动轨迹算是在伪装?

精神恍惚间,亚伯还是立刻就想到眼见为实这句话。

“消息什么时候传到的?案发时间呢?照片有吗?让我看看犯罪现场照片,快!”

“今天早上传到的,案发时间推测是昨晚10点左右,还有照片......给。”

安西尔边说边从口袋中摸出三张照片递给亚伯,亚伯迅速接过,仔细观察起来。

片刻后亚伯松了一口气。

“这和我们追查的凶手绝不是同一人。”

“你怎么敢肯定?”

“手法,作案的手法并不完全相同,我们现在追查的这位更擅长纯粹的暴力,而照片中的现场并没能将这一点体现的淋漓尽致。”

“是吗?但是这也说明出现了另一位和我们所追查的怪物同样能力,只是稍加弱化过而已的新犯人不是吗。”

亚伯点头,用沉默来回应安西尔,告知他,你是对的。

但是......怎么会还有第二个?

亚伯清楚的记得,世界树倒塌的那一天以及之后的几天,世界并没有如教会说的那样崩塌,这从一开始就是个谎言,而在世界树倒塌的那一刻,只有一个身影快速的逃出。

仅仅只有一个。

除非......另一个比亚伯所看见的那一个更快,破坏力更大,但是......如果两者是同样的生物,那么所寻求的应该也是同一样物品,在西边也有吗?

不对!那只绝对和自己正在追查的怪物不一样!如果是一样的话,那只又怎么能够抑制自己那么长一段时间不进行狩猎呢?

真是......令人烦躁啊啊啊!

纸张在房间中漫天飞舞,亚伯察觉到自己的失态,咳嗦两声,接着摆正姿态,说道,“所以你是要去西边是吗?”

安西尔点头。

果然吗。亚伯暗自感叹。是身为警察的使命感在作怪?还是应该说这起事件他觉得和我现在正追查的事件有关?不管怎么样。

亚伯都不会去阻止他。

“好,这边剩下的事我一个人来就足够了,你去吧。”

安西尔点头,转身离去。

亚伯也紧随其脚步,整理好一身衣裳,戴上帽子,匆匆出门。

......

利物浦,西北侧边缘地区,上午。

亚伯身后跟随有十名荷枪实弹的警员。

虽然只有十名警员,有或无都差不多是一样的,但是人多一点总是好的,别的不谈,依据它的习性,一次只杀能够满足自己需求数量的猎物。

炮灰?可能吧。

亚伯打量着周边的建筑物。

大多都是两三层楼高的小楼,偶尔出现十多层的大楼,在这一片矮人房中间显得非常突兀。

不过它的目标可不会是依据哪座建筑物显眼这样去进行决定。

它走到哪觉得饿了,便在哪里开始猎杀。

所以,还要试着推测它饿的时候......尽会给人添些麻烦。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因为现在......

“立即疏散这附近所有居民,之后所有人都不要再踏入这个区域一步,在黄昏之前完成,能做到吗?”

“但是这种事情需要请示上级,等到批准下来可能就已经下午了。”

“你是说来不及?”

“是。”

“那就不用去理会上级了,出了事我来担。”

“可是......”

“哪有那么多话,还不赶紧去!还是说你们想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死,死?”十名警员出乎意料的异口同声。

亚伯点头,“那些现场照片你们也都该看过了,我们面对的是什么你们也不是不知道。”深呼吸,有些寒冷的空气刺痛着亚伯的喉咙,这时亚伯想起来,秋天已经快过去了,“去疏散居民,这不应该是普通人的敌人,而应该是魔术师们的敌人。”

没错,它不应该是普通人应该去面对的,而是应该由魔术师,魔术师们一起来面对的。

看到警员们四散开来,亚伯的注意力不再在留在那些警员身上,而是转到了周边的环境上,那些房屋之间细微的高度差,那些狭隘的通道,广阔的大道或是广场。

今晚将有一场无法避免的恶战。

为此不得不做好万全的准备。

......

安西尔坐在列车上。

因为他个人经常和亚伯一起探案,所以很多时候他都不必去深入思考些什么。

但这并不代表他就没有了深入思考的能力。

安西尔也觉得有些不对劲。

虽然他并不完全了解魔术界的种种事,但另一名凶手很显然不会就这么凭空出现,这必然有人从中作梗才对。

但是,这又应该要从何处去查起?

安西尔一时感到迷茫,无神的看着窗外不断掠过的风景。

紧接着,他看到一辆列车与他所乘坐的列车擦肩而过。

视野被阻挡,安西尔合上眼休息,他可不想看着这单调的车厢,片刻后列车完全经过,景色从新回到安西尔的眼前。

只不过这次,安西尔没来由的担心起亚伯那一边来。

他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一种,即将失去什么的感觉。

要去提醒一番吗?不过似乎是没那个必要,反正最后收到的回答肯定是,我没事,我怎么可能会有事?你是傻子吗?之类的话。

是啊,反正他也不可能出事。

在以往所面对的敌人手里也没能死掉的他,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死呢。

......

离利物浦只有十公里路的安明。

魔术教会的教皇高高在上。

“哦,是新素材?”

分布在台下的众多黑影一齐点头。

“从哪来的?”

“叛徒路易。”

“是嘛,哈哈哈,没想到这家伙居然真的敢违背主,私自进入藏书室,不过也好,正巧我们的素材跑了。”

“教皇英明。”

“但是我们的旧素材最近也惹了不少事呢,你们知道它的下落了?”

“亚伯正在追查它,已经推测出其行动路径,现在正在利物浦西北区域制作陷阱,意图杀死它。”

“哦......”教皇沉默了一会,说道,“带着我们的新素材一起去看这场舞台剧吧,我们需要旧素材身上的已经累积的材料。”

“是。”教徒们异口同声,回答坚定果断,向他们的主,和主在人间的代言人,宣告着他们的忠诚。

......

利物浦西北区域中心,下午7:19。

据说神明是凡人无法战胜的一种存在。

既然是无法被战胜,那么神明也会被同胞杀死,或者老死吧?

连神明都没能拥有的永恒之躯,魔术教会此刻却想要将其打造。

这就是壁画上的主要内容。

却不是最重要的内容。

打造永恒之躯的方法,就是运用以纯粹的魔力聚集,一代又一代魔术师们一同创造的世界树。

“难怪世界树倒塌的那一天,并没有出现任何事,或者说,难怪那条龙要啃食世界树。”

亚伯明白自己此刻正在狩猎的它正是魔术教会一代又一代传达下来的理想之物。

不巧的是,它也是会威胁常人存在之物。

看吧,它以野兽之姿,踏着月色前来。

人形,但拥有野兽的爪。

漆黑如墨的身体,像是漩涡一般不断吞噬着周边的魔力,发红的眼睛中亚伯所能看见的唯有对食物的渴望。

“要上了。”

亚伯对着自己,如是说道。

亚伯和它,一个站在大街上,一个站在两层楼高的屋顶之上。

虽是黑夜,但却无法阻止他们清晰的看见彼此。

两者相互之间对视了一眼,亚伯转身立即跑入周边的一栋三层高的房屋中,它紧随亚伯脚步,向前扑去。

狭窄的楼道,亚伯的身体撞到每个转角的墙壁上,借此来改变运动方向。他知道它的身体素质能力并不是他能够比过的,那么为了限制这一点,一定要在相对狭窄并且多弯道的地方进行行动,并设置陷阱以削弱它的行动能力。

听着楼下墙壁不断被撞击的声音,亚伯轻叹出一口气。

虽然有些对不起原住民,不过只要在事后赔偿大笔钱财就足够了吧?

亚伯一口气跑过第二层的楼梯口随手摸过放在平时毫不起眼的墙壁某处,接着继续向上跑。

“轰!”火焰猛然轰击在它的身上,四散开来,如同花朵。

当亚伯逃到楼顶时它才到达第二次楼梯口,触发了亚伯为它设置的第一个陷阱。

果然,速度太快却无法精确的控制,只要在这种弯道上,它的行进速度会比正常人还要慢。

当然,声音停歇了片刻,烟雾从门中涌出,亚伯站在楼层边缘,心里并不觉得这点威力的陷阱就能将它杀死。

亚伯看到它的红眼在烟雾中闪烁,像是海上大雾中的灯塔般明亮,指引迷路的航船,但眼前的灯塔若是前往,唯有死路。

亚伯看着它,嘴角不禁上扬些许,接着身体向后倒去,张开双臂拥抱这暗淡的天空。

我为你准备的餐前小食可不止这一点而已。

来吧。

想要吃到美味的正餐就来吧。

快点来追上我吧!哈哈哈哈哈哈——

病态的笑容浮现在亚伯张狂的脸上。

狩猎游戏,正式开始了。

......

面对超乎想象的困难,大多数人的第一行为居然不是害怕,而是在笑。

亚伯在这一点上做过反复的思考,却从没能得到过准确的答案。

但是现在亚伯知道了。

为什么会笑呢?

因为敌人的能力,超乎自己的想象。

所以在绝望之余,会另外想到与这样的强敌战斗的快感吗。

哪怕在最后会死,会哭着求饶,也至少要在这一刻,这一场战斗的过程中享受。

亚伯心中想了许多。

从身体下坠的那一刻开始,到到达地面后再钻入一栋又一栋房子中,直到到达了第五栋房屋的现在,终于停下了这些无聊的思考,转而思考起眼前的正事来。

虽然很不想提及这一点,不过这家伙的生命力真的超乎亚伯的想象。

按亚伯的计划到现在,它的动作理应变慢许多才对,但现在看起来还是一样的快。

“没办法。”亚伯歪头,向后跃去,无奈的说道,“继续吧。”

闯入三层高的房楼的二楼某一家民宅,而不再是屋顶。这次准备的不再是普通的烟火那么简单。

“你应该不会喜欢被埋住的感觉吧?”亚伯问道,虽然是在向它询问,但它既不会因此迟疑也不会有所回应。

亚伯从一旁抽出枪支。

已经上好弹的霰弹枪,只能射击一次,在平时自然是不够用的,但在这里,一发就够了。

守候时机......

在它出现在门口的那一瞬间,亚伯对着面前的地板开枪。

击出的霰弹经过布置在空中的魔术,加强其冲击力与速度,打在地板上,将地板狠狠击穿,子弹到达一楼的地面。

紧接着是连锁的魔术反应。

爆炸一声接着一声,首先出现的地方自然是门口,它的脚下。

亚伯快速撤出房屋,向着下一个陷阱移动。

房屋的一楼在一连串的爆炸中被破坏,不管是墙壁还是支柱都无法继续支撑着房屋继续站立在大地上。

房屋轰然倒塌,连带着临近的房屋一起遭殃,扬起的烟尘恐怖只要吸入一口大概就能充满肺部。

它被压在房屋的废墟之下,发出尖啸。

亚伯站在远处的街道上静静观望。

石块被一块又一块的踢开,或扔开,它的身影在逐渐落定的尘雾中也越发明显。

冒着红光的眼睛中似乎带有了除了猎食之外的感情。

那是仇恨。

几乎是一瞬。

在它出来的那一瞬,它全速爆发,脚踩着的地面已经龟裂塌陷,狂风大作,街道旁的树木都齐齐爬下求饶,它须臾之间便来到亚伯面前,一爪打在亚伯的肚子上。

亚伯虽然被打飞,但身体并没有被贯穿。

在空中飞了一会后,亚伯捂着肚子安然落地。

“真是令人吃惊的爆发力,还好从一开始就应用着防御型魔术啊。”亚伯捂着肚子,一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就算说了,他的对手也不会听。

看来有三个陷阱被迫作废了啊。亚伯看着自己从之前的位置到现在的位置,心里想到的仅仅是自己的陷阱,而不是敌人那恐怖的实力。

继续来吧。

亚伯快速钻入另一栋房屋中,抽出霰弹枪,故技重施。

虽然并不记得具体数量,但总之这样的陷阱他可是布置了不少。

不过要问起亚伯这么多枪支他是从哪来的话,他恐怕只会回答,“难道你不知道我是侦探吗?”

吸取之前的教训,亚伯这一次并没有站在大街上干等它从废墟中爬出来,而是躲在下一个陷阱房的一楼门口旁,在看到红眼的那一刻就立刻跑进去,再是故技重施。

直到第三次,它终于做出了亚伯意料之外的行动。

它从废墟中直接突入了二楼。

或大或小的石块飞散,掉落在亚伯的脚旁。

亚伯拿手遮住口鼻,避免吸入烟尘。

看来还是有些智慧......不,应该也有只是单纯的蛮干而已吗......不管怎样,现在的状况绝对是极差的!

亚伯和它的距离现在不足5米远!

以它的爆发能力,亚伯下一秒内就会被它击飞!至于会不会被贯穿,这还得看这一次它使得力有多大。

亚伯没多想,立即在身后释放多重能够缓解冲力的魔术,紧接着的下一刻,亚伯真切的感受到它那野兽之爪的锋利。

“噗啊......”

亚伯撞到墙上,墙虽然正在龟裂,但还并没有倒塌。

亚伯捂着腹部的左手的指缝间,血源源不断从中涌出。

它开始慢慢向亚伯靠近,在它眼中,亚伯已是死人。

死亡正逐步朝亚伯迈进,死神的镰刀随时都能挥斩,取下他的头颅。

“喂,没人和你说过吗。”亚伯在自言自语,“受伤后在愈伤的同时,要做的另一件同样重要的事——就是战斗啊!”

右手从地上捡起霰弹枪,左脚发力,把自己送到它的面前,接着枪管抵在了它的腹部。

膨。

枪声响彻天空。

......

叶子音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他也没弄懂自己最近怎么变得那么能睡。

只要一睡着,就恍恍惚惚的过去了一天。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叶子音的注意力其实已经完全不在这里了。

叶子音的肚子发出不满的声音,催促着叶子音快快进食,不要再有所等待,哪怕只是一秒钟都不可以。

像这样说的话,就好像肚子才是主人一样了啊......

这些都无所谓啦!叶子音在心中说道。

重要的是肚子饿了,需要进食!

但是在吃完饭之后又应该要去干些什么呢?商队还不知道要多久才会回到末地城,在末地城叶子音也并没有朋友可以一起去玩,不过要说练习剑术的话......这末地城中似乎还真有一个好去处。

去练习剑术吧。

不勤练则易忘,为了回到恕瑞内的时候不会被子轩师傅进行魔鬼加练,果然还是从现在回忆子轩师傅教授的剑技吧!

但是说起剑的话......

金师傅送给自己的剑已经被王风用坏了啊......那究竟是用了多大的力气居然能把金师傅自认为不错的作品给打坏。

不知道金师傅会不会相信这样的解释。

希望......会吧。

不然就要在挨骂的同时又要加倍工作了啊。

好了,向着木纳家,出发吧。

今天天气不错。

万里无云,阳光照射在大地上,将地上的一切都映的充满生机。

走在这样的环境下,叶子音没来由的。

感受到了悲伤。

就好像有一位老友死去一样,又好像并不只是一位老友死去了。

但事实上,叶子音才不过16岁,这短暂的一生中还并没有交谈了那么长久的朋友。

眼泪不争气的润湿了眼眶,接着流出,顺着叶子音的脸颊向下,滑至下巴,滴落到地面上。

路过的行人都忍不住看了他一眼,感到好奇,或者奇怪。

叶子音。叶子音向自己问道。

你到底是在为谁的离去而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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