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阿宁一个人坐在那里,此刻的她想哭也没什么眼泪,还不到一天的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好像所有人的苗头都对准了她。
脑子里不但浑浑噩噩的,连眼睛也开始看不清东西。不是吃了药了吗?怎么还会这样?陆阿宁摸索着靠着墙壁企图借力大口喘气。
“卡啦。”门栓发出一声轻响,还是那个熟悉的身影掠了进来,他走近搀扶起陆阿宁,一颗药丸被塞进陆阿宁嘴里,甜味在嘴里慢慢弥漫开,夹杂着一丝丝苦涩。
贺文的眼睛亮的就像夜空中的星辰。
“你来干吗?”陆阿宁苦笑道“杀我的?”
“嘘。”贺文对着陆阿宁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俯身过去轻声道“你要是不想死就跟我走,别出声。”
陆阿宁没有挣扎,按照李孝萧交待的事来做她确实应该跟着贺文走,何况她自己也反抗不过贺文。
再说了,贺文是带自己离开这个囚牢一样的地方,自己又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金蚕蛊毒还在身上未解,跟他走近一点或许也是有好处的。
为了方便,贺文直接将她抱了起来,带着她在宫里的小巷窄道里穿梭几番便到了他自己的住处。
“文哥,你带她来做什么?”给贺文开门的是一个白衣女人,陆阿宁一眼就认出来她就是之前见过的南境白衣大祭司。
“不该问的别问。”贺文咬牙切齿扔下这么一句“来搭把手。”
那女人虽然不屑于陆阿宁被贺文带了回来,但听到贺文的话还是上前帮他给陆阿宁扶到了床上。
“睡吧。”贺文拍了拍陆阿宁“你现在没事了,明天一早我们出发。”
那女人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看到贺文的眼神,还是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你去找我大哥,就说我身体不适,明天一早和阿薇回家。”贺文的语气就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女人应下,一步三回头地出了门。
贺文叹了口气,摇摇头也离开了。
第二天早上,陆阿宁是被贺文叫醒的,天还没有亮,带着一层灰色的倦意,外边传来几声叽叽喳喳地鸟叫,竟然有了几分祥和的味道。
贺文甩给她一套南境女子的服装,交代她换好了出发以后就推门出去了。
犹豫了一番,陆阿宁拎起衣服换了上身,门口就有一面一人高的镜子,她提着裙子走过去转了一圈,倒也还算蛮好看的。
推开门是屋檐下站着的贺文,他背对着门口,望着院子中树上的鸟儿出神。
“换好了。”陆阿宁拍了他一下。
“好看。”贺文回过头来看了陆阿宁一眼,脸上闪过一丝笑容。
不是吧?贺文在夸她的时候笑了?
听说,苗王贺文笑了,就是阎王笑了,阎王一笑,就要有人死了。
“走。”贺文拉着她的手出了宫门上了一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马车,马车四周围着厚重的布,陆阿宁还未反应过来,就被贺文推搡着上了马车。
马车里地方还挺宽敞,座位下面还有些空隙放了吃食和水。马车里坐着一个姑娘,笑眯眯地朝她招手。
“我叫释薇,你可以叫我阿薇。”释薇穿着的就是普通东擎人的服装,但她的长相看起来就是十足的南境人,还有些眼熟。
“昨晚你见过的大祭司是我姐姐释语。”释薇弯腰给她拿过一个盒糕点“还没用早膳吧。”
陆阿宁打开一看,是桃花酥。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下来,她拿起一块塞进嘴里,明明是很甜的味道,为什么要哭啊?
“再好吃也不用感动哭吧。”释薇一看她流眼泪竟也手忙脚乱起来,
“我没事。”陆阿宁擦了擦眼泪“好吃而已。”她想家了,想母亲,想哥哥,想陆家村,想陆小蝶,想李倩李曦,想柳眠,想公孙明月。
甚至,有一些想李孝元。
自己这一去也不知道会被带到哪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回来,希望李孝元可以对母亲好一些。
贺文自打上车以来就再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坐在两个姑娘的对面,头靠在马车壁上,目光盯着门帘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不要伤心。”释薇一说起话来两个眉毛就上挑,整个人看起来神采飞扬的“南境可好看啦!有山有水,南境的人也都特别温柔。”
见陆阿宁没什么反应,释薇忙道“不信我的你可以问问贺文哥哥。”
“对。”架不住释薇一副期待的眼神,贺文只得收回思绪对着小女孩宠溺一笑。
交谈间马车到了玄武门,守卫的侍卫拦下马车“何人出宫。”
“苗王贺文殿下身体不适,要先回南境,大皇帝已经知晓了。”车夫回答的规规矩矩。
“来人,搜车。”侍卫听了车夫的解释,没多说,吩咐身后的人上前搜车,听着人的声音越来越近,陆阿宁得心提到了嗓子眼。
“大胆。”没想到释薇首先出声了“我家殿下怕光畏风,如今我们特意把马车遮挡的严严实实,你们这样不是故意与我们作对吗?”
外面的守卫一时间不作声了。
“如果我家殿下出了什么闪失,难道你们就能承担的起这个和南境开战的罪名吗?”释薇的话此时带上了一点南境人说话的味道。
“她语言天赋一向很好。”贺文了然陆阿宁的心思,冲她做着口型。
“本姑娘今天把话放在这,什么东西伸进来,我剁什么!”释薇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小刀,将门帘子打开一条缝隙顺着就扔了出去。
马车外是一声清晰的惊呼。
双方互不相让的对峙了一阵,到底是守卫先服软,为首的那个人一声放行下令,开城门。
“今日里他们都去皇家猎苑了,没人会注意我们,等他们注意到了,我们也走出去几百里了,根本没地方去找。”约莫过了一百多米,释薇这才毫无顾忌地大笑起来。
贺文一脸的无奈。
陆阿宁发现,只要是关于眼前这个小丫头,贺文都有超乎寻常的耐心。
马车外是一声清晰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