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倩去城外走走。”陆阿宁知道，自己瞒不过他，索性直接说了实话，左右公孙明月也没有千里眼，也不会知道她今天见过了李孝声。
“这几日辛苦你了。”公孙明月没有再去问陆阿宁一些别的，他把话题转了个方向，陆阿宁听了，知道他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情。
“听说你在南境练了一身好武艺？”公孙明月丝毫没有放陆阿宁走的意思，反而示意她凑近点。
“夏铎告诉你的吧。”陆阿宁撇了撇嘴，李孝元不会如此多嘴，而别人也就只有夏铎知道这件事，夏铎又对他一口一个哥哥的叫着，一定是他。
“我试试内功如何了？”公孙明月眼神一转，手已经扶在了陆阿宁的手腕上，陆阿宁吓了一跳，条件反射缩回了手。
公孙明月的脸上一丝狐疑一闪而过，他眉宇间拧了起来，陆阿宁看着他“你身体不舒服吗？”
公孙明月摇摇头，自己当初在宫里给眼前的女孩儿诊治的时候明明是查到了她体内有金蚕蛊的迹象，怎么如今什么都没有了？
“用我送你回去吗？”陆阿宁看着公孙明月越发凝重的神情，心下感叹着这忠王府也是够令人操心的，一个他一个李孝元都是坐着轮椅。
他还好一些，李孝元的脾气那才叫一个阴晴不定，陆阿宁不知道为什么脑子里又出现了那张银色面具的脸，她摇了摇头，将这个人驱赶出脑海。
“你陪我走走吧。”公孙明月道“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那时候脸上还带着怯意，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
陆阿宁也想起来，那时候她第一次来金陵城，看什么的新鲜，古灵带着自己去逛街，自己走进了他的明月坊，那时候看着白衣公子简直就是神仙一样的人物啊。
陆阿宁看了一眼公孙明月，这人不愧是整天围着书卷玉器和药材打转的，如今也是快要而立的年纪，怎么看怎么和将将弱冠一样。
“这不过几个月的功夫，怎么听公子的意思像过去半生一样。”陆阿宁推着公孙明月朝着花廊的方向走，听了他的话便越发地想笑。
“有时候隔了一天就恍如隔世啊。”公孙明月叹了口气，陆阿宁想起自己从鹿鹂那里出来再见到第二天的太阳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也是觉得自己好像是重生了一样。
“阿宁，你知道老皇帝吗？”公孙明月忽然毫无征兆地提起了一个很久都已经没人再提的名字。
“公子您说的是，李明堑？”陆阿宁再读这个名字的时候都有一些拗口，但实际上这位帝王在位时间并不短了，或许是他在位的时候陆阿宁太小了，现在的新皇看起来才顺眼一些。
“对。”公孙明月点点头“你知道他是怎么当上皇帝的吗？”陆阿宁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居然在公孙明月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哀伤的气息。
怎么当上皇帝的？帝王之位的争抢，无外乎踏着骸骨一步步向上，再加上之前陆阿宁知道这个老皇帝曾经利用代敏之灭了楼兰一国，她就觉得这个皇帝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李明堑不择手段拿下了东擎江山。”公孙明月叹了口气，院子里的落叶随着风在地上盘旋飞舞“前朝皇宫毁在一场大火之中。”
陆阿宁这才恍然大悟，之前大朝会的时候她进宫拜见皇帝就发现一些东西美则美矣，完全没有皇宫的那种大气的美，反而是极尽奢华。
“宫里之前起火过？”陆阿宁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就好解释了，一般历朝历代更迭皇宫都是在前朝基础上修缮，如果前朝留给东擎的是一片断壁残垣，东擎复原成这个样子也是有情可原。
“其实我这样背后单独和你说可能也有些不合适，毕竟这里是四殿下的府邸。”陆阿宁明白公孙明月的意思，住着人家儿子的屋子，脑子里还想着怎么骂人家老子。
“先皇当初带兵攻入京城的时候放了一把大火，那时候整个金陵城火光冲天，死伤无数。”公孙明月少见的哀伤语调让陆阿宁心里一紧，他年纪并不大，到底是怎么样的原因能让这谪仙一样的人这么在乎一个自己从没有亲眼见过的场面呢？
“先皇为什么要放火呢？”陆阿宁确实是不明白这个问题，李明堑当初如果能打到金陵，就说明这天下之间的兵力已经有一大半在他的掌控之中。
既然天下尽在我手，那他又何必去顾忌一个小小的金陵城呢？这一把大火可是烧毁了他唾手可得的民心民愿啊。
“杀人。”公孙明月的语气轻轻的，说起来好像这件事情就像每天早起睁眼起床一样的正常。
“杀谁？”陆阿宁平日里喜欢看些话本，公孙明月话里讲的前朝旧事似乎还有那么一段野史秘闻，这她倒是十分乐意去听的。
“前朝的最后一个王爷，桂仪。”公孙明月叹了口气，老派地捋了捋那不存在的胡子，就像茶馆里那年纪不笑的说书人。
对于这个桂仪，陆阿宁倒是从书里见过那么两句三句，著书人对他的评价通常很高，虽然他是前朝旧臣，但是人们往往都说，他生错了年代，如果生在现在，那肯定是一代贤王的角色。
前朝能被李明堑一个不起眼的带兵粗人不费吹灰之力得到，不是桂仪无能，而是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桂仪与先皇在军中曾经是一时无话不谈的好友。”公孙明月一副知道的很多的样子“先皇性子还算比较内敛，在军中常常受欺负，也就是桂仪总是帮衬他。”
可惜这个名满天下的王爷怎么也不可能想得到，就是自己的至交好友，一次酒后偷走了自己调配禁卫军的兵符，完完全全地背叛了自己，图谋自己皇兄的天下。
可是禁卫军没有一个人听从兵符的指挥，每一个人都表示要与金陵共存亡，于是上万将士死守金陵，他们毫无退路。
而李明堑，选择了放火烧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