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验场里的路线错综复杂,小九和兰伯特像两只无头苍蝇一般乱撞。与发电室连通的有些门并没有锁,应该是里面的人为了在停电状况下进出。找到没有锁的门就能摸清路线。
小九第无数次按压下门锁,发现又是一个带锁的门。两人已经走了有半个小时,但是,连一丝光亮都没有见着,更别说见着除了自己以外的第三个人了。
发动机的嗡鸣声已经被层层墙壁阻隔,周围静的像一潭死水。室内较外部的温度明显降低,但是小九和兰伯特的汗水仍濡湿了衣衫。麻手似乎也开始焦躁了起来
,它不停的用手扒拉着小九的头发。
无尽的走廊和永远带锁的门使人抓狂。
小九觉得自己逃跑那天的门似乎也没那么多?
两人又走了十多分钟,期间只找到了一扇开启的门,门后是一个类似之前两人呆过的关押活下来的实验体的房间。只不过这个房间没有被启用,屋子里干干净净。
兰伯特走到玻璃墙边,探头朝里面看去。忽然他眉头紧皱,转头问道:“李九,你还记得我们进来的路吗?”小九认路的本领还不错,但是实验场里迷宫般的路线还是让她不能百分百的确定,她只得道:“大概。”
兰伯特轻声的嗯了一声,随后走向房间里唯一的门。他轻轻一按,门打开,从门的另一侧,一丝光亮透到了黑暗中。
两人一猴瞬间紧张了起来,兰伯特将门拉开一条小缝,只见里面码放着一排排的管子,罐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屋内灯光昏暗,唯一的光源是屋顶中心的一盏小白炽灯。
兰伯特对麻手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慢慢拉开门,弯着腰,移了进,小九把麻手从脑袋上抱了下来,按在怀里,以防麻手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
刚刚进入室内,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道便冲入了两人一猴的鼻腔,管子内的东西像是被什么东西激活了一般,开始活动了起来。
兰伯特凑近一根管子,只见管子中间有一坨外表长满了坚硬黑色的硬壳拳头般大小的东西,黑色硬壳龟裂,像会呼吸一样外表慢慢起伏,有两根细长的管子分别插在那东西的上端与下端,源源不断地给它输送养分。
小九走到了另外一根管子前,借着灯光,她隐约可以看到罐子里有一根肿胀的的手指,那根手指似乎感应到了小九的存在,竟慢慢开始由竖立变成指向小九。
两人又看了几根管子,里面装着的都是眼睛,心脏,手指一类的人体器官。那些器官虽然是不依靠人体独立存在的,但是仿佛就像是有自己的生命一样,挥动,高级点的甚至可以感应到人,并作出反应。
见到这样恶心的场景,小九忍不住想把晚饭吐出来。想到晚饭,小九忽然想起,不知道自己在实验场呆了多久,是不是已经快白天了。小九连忙从背包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是02:15,距离李月山起床还有四个小时不到。一旁的兰伯特看到小九拿出手机,他也从裤兜里摸出自己的老人机——他现在唯一能买得起的机型,不过老人机虽然便宜,但是上面的功能一应俱全,从社交软件到p图修图,无一不媲美千元机。
麻手对两人拿出的亮晶晶的东西十分感兴趣,它伸出手,试图触碰小九的手机,但是小九灵巧的避开了,她点开相机,对着那些管子咔嚓咔嚓的拍了起来。麻手有幸担当了手机支架。
不过触碰到了新事物的麻手明显变得兴奋了起来,它不停的在小九怀里上蹿下跳,试图将脸凑到管子上一探究竟。小九受够了麻手的咸猪腿,将它拎起来,凑近一支装了眼球的管子。麻手黑溜溜的不停乱转的眼睛在和罐子里泛着黑色的眼珠对视之后,猛然停止了。
这个房间里也只有一扇门,半遮半掩,里面无光透出。
兰伯特和小九对视一眼,虽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但还是决定继续探险。
就在两人接近门的时候,麻手忽然拽住了小九的头发,小九吃痛,低声痛呼。
小九低头,只见麻手把头结结实实的埋在了小九的胸里,双手抱着头,一副胆小鬼的模样。兰伯特见到麻手这般模样,不由得低笑起来。
麻手听到兰伯特的低笑,不由得抬起了头,小小的眼里充满了大大的倔强。只见它扒拉开小九的手,顺着小九的身体侧面下到了地下。
昂起首,挺起胸,肱二头肌抖三抖。
然后麻手又扒拉开兰伯特,伸长手臂,按下门把手,将门彻底打开,回头望着小九和兰伯特,然后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姿势。
瞬间小九和兰伯特对高大铁门下的进化猴子充满了敬意。
不过就在小九踏过门槛的那一刻,麻手蜷起身子,一只手拽着小九的衣襟,畏畏缩缩的躲在小九身后。
下一个房间里只有一台仪器,仪器堆放在角落里,屏幕上闪烁的微弱的绿光。小九凑近屏幕...嗯...上面的字母她好像并不认识。“是什么器官培养。”兰伯特道。“是我记忆里的语言,但是有些单词是别的地方语言。我现在能翻译出来的只有这些。”
小九微微蹙眉:“器官培养?”兰伯特双手抱了起来,他看着屏幕上的单词,陷入了沉思。
“你觉得,会不会是那些死去实验体身上的器官被放到这里培养?”兰伯特沉思半晌,忽然道。小九点头表示赞同,不过器官培养的目的是什么,暂且无法知晓。
接下来的是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里没有任何的门,四面墙壁被重新粉刷,灰黑色的水泥还带着粉刷时留下的刷痕。小九再次掏出手机,已经快到三点了。
“兰伯特,我们该往回走了。山姨还有三个小时就要醒来。”小九叫住了兰伯特,兰伯特转身,低矮的屋顶使他被迫弯下腰。“不过我今天休息,我回去吃个早饭再出来。”小九又道。兰伯特只得做出无奈的表情。
两人快速折回,迷宫走廊用了整整一个小时才走出去,主要是两人随手关门的原因。再返回到地上,天空已经开始微微泛亮。一些小商小贩开始进货运货,小九怕有熟悉的店家认出自己,不得不从小道返回。
兰伯特看到小九做贼似的在墙壁边缘张望,觉得好笑。“你可以从上面走。”兰伯特指了指天空,小九不明所以。“上面?”
天空上连一丝云也无,预示着一整天都将是个晴天。
小九只觉得自己的后颈衣服被提起,整个人瞬间离地。小九惊叫:“什么!”怀中的猴子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小九的腰。她抬头向上看去,看到一条肌肉鼓起,血管凸出的手臂悬在自己的头上。兰伯特正在拎着小九,脚等着楼间的突起物,身形向上窜去。
只过了几秒,兰伯特便蹿到了楼顶。楼顶上微风瑟瑟,将小九蓬乱的头发又吹的散了些。麻手站到了地上,对小九略显惊讶的表情表示不屑。
小九愤然,她虽然经过了身体强化,但是她的能力表现并不稳定。例如她在面对入侵者逃跑时的速度爆发完全是偶然,她平常骑车上学时的速度,仅仅是比普通人快了一丁点。至于兰伯特这样好的身手,小九觉得自己这辈子似乎都不可能达到。
看到一脸懵逼的小九,兰伯特讶然问:“你...做不到?”在他得知小九也是从入侵者手底下逃跑的之后,他理所当然的认为,他可以做到的事情,小九同样也可以。
“我只是,稍微被强化了一下。”小九边说边用手比出了一个大拇指食指相差分毫的手势示意。“怎么可能?大家都是同一批催化药剂出来的人,怎么可能做不到。”兰伯特表示不相信,认为小九在隐藏实力。他把小九生拉硬拽到边缘,风轻云淡的指了指对面的建筑:“你试试,应该一下就能跳过去。”
小九慢慢探出头去,六层楼高,下面堆满了杂物,例如啤酒瓶子。
大清早就被逼跳楼,小九觉得分外刺激。兰伯特抱着手看着小九,眼神充满了对小九的激励。一旁的麻手也学着兰伯特抱手看着小九,只不过它昂起了下巴,一副没想到你竟然连跳楼这么简单的事情走做不到。麻手的白眼激怒了小九,小九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遭到一只猴子的鄙夷,她长长的吐了口气,摩拳擦掌,双眼直勾勾的等着对面楼顶上搭起的衣架上晾着的小孩尿布。
先是退后,兰伯特侧身让出了起跑的空间。然后起跑,小九手脚僵硬的跑了起来,慢慢的,在兰伯特震惊的眼神中,小九竟变成了同手同脚!
就在小九准备起跳的那一霎,麻手和兰伯特同时拦住了小九笨重的身影。小九正准备视死如归的跃起,她甚至用自己贫瘠的数学公式像电影里大佬一样演算自己飞起的角度,下落的角度。
兰伯特捏了捏小九手臂上的肌肉,果然是僵硬僵硬的,他有些信了小九说自己只是被稍微强化了一下,更庆幸自己没放任小九鲁莽的跳过去。小九倒是有些不悦,她已经做好准备了,为何不让她试一试呢?另外,麻手竟冲过来阻止她跳跃,她真的是没有想到,同时也有些欣喜。那种感觉就像是小孩第一次给母亲一个亲吻一样...
由于小九所在的楼顶通向楼道里的盖子被锁,兰伯特只好提着小九再次接力在屋顶来回蹦跳。
到了小九所在的楼,兰伯特拉着,麻手站到一边,看着小九小心翼翼的抱住水管,一寸一寸的向下挪去。兰伯特做了个挥手的动作,轻声道:“我在楼顶等你!”小九抬头,费力的道:“不,你下去等我,我不想再爬水管了。”
小九回来的时间刚刚好,她前脚从窗户爬进房间,后脚李月山的闹钟便响了起来。本来李月山今日休息,但是她告诉小九自己和一位故人约了见面,今天一整天都要在外面,早晨会给她留好饭在锅里。
按照惯例,李月山起床之后会悄悄的来看小九一眼。小九连忙把身上的衣服扯掉,塞到被子里,再把包扔到桌子上,然后把窗户关好,再把鞋子摆到固定位置。完美的伪装做好之后,小九轻手轻脚的爬到床上,盖好被子。
只听拐杖在地上造成的咚咚声越来越近,门吱嘎一声被拉开,李月山探身看到小九正在床上熟睡,一切如常,她便笑笑,关上了门。
小九轻轻的叹口气,但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了。之前在游乐园里夜探实验场时虽然是凌晨,但是由于精神的高度紧张,周围危机四伏,所以小九并不觉得困。但现在身心都开始放松,更何况被这么一床柔软的散发着淡淡香气的被子所包裹,又有恰到好处的阳光洒在小九的脸上,困意像是巨浪席卷了小九。
睡觉是人类67星球已知的快速穿越的方法。
半个小时后,小九被自己的闹钟吵醒,她半眯着眼,将闹钟关掉,转身又沉沉的睡去。
又半个小时之后,小九被李月山一声:“怎么了?”吵醒,她转过身,睡眼朦胧的看着紧张冲过来的李月山问道:“山姨,发生什么了。”语气中透露着浓浓的疲惫,李月山见小九如此劳累,轻声说道:“就是听见了点声音,快接着睡吧,真是累死了。”小九含含糊糊嗯了一声,回答道:“可能是手机闹铃响了吧...”话还没说完,小九便再次失去了意识。
窗外在水管上悬挂着的兰伯特探头探脑的看了一眼室内,恨铁不成钢的道:“怎么又睡了...”他想再次抬起手敲玻璃,却看到地面上一个老大爷正死死的盯着自己。他吓了一跳,手险些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