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他天天待在牢房里,也没人告诉他到底是要怎么样,就这样每天送些饭食,送些茶水。他怀疑,南朔女尊是不是忘了有他这号人。
铁门再次被打开,但进来的不是送茶水的侍女,而是一身战甲的莫离。
她略过夜澜,走到隐卫身边,在他耳旁低语了什么,隐卫的神情明显有些变化,随即他提剑出了牢房。
现在只剩下莫离和夜澜二人。
她扫了一眼他:“今日,公子过得可还好?”
夜澜靠在墙上,道:“一般。”
“公子可知自己为何被关?”
“大概。”
莫离走到他面前,蹲下看着他:“大概什么?”
“自我醒后闵月剑便不见了踪影,想是在你们女尊那里。”他也不看她,“闵月剑除我外无人拿的起,会被剑气反斥,所以,你们在怀疑,我到底是什么人。”
一点不差。
莫离起身:“你既能猜到个七八分,就该知道怎么做,省的受些皮肉之苦,得不偿失。”
夜澜挑眉:“谢你吉言。”
“提醒你一句,南朔女尊眼里只有三种人,她的人、敌人,和多余的人。”她冷冷道,走出牢房,“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敌人也不会怜悯任何一个多余的人。”
看着她走远,夜澜缓缓收回视线。
又是一个长夜,夜澜看了看角落,他不在,倒是有些不适应。
今日莫离一身战服,又召隐卫回去,看情况,似乎是要参战。
夜澜起身目光锁定靠近铁门的墙角,那处墙角有些裂痕,还有一些大大小小的凹槽。他走近,墙角下还有些松落的泥土。
想是以前在这间牢房里的囚徒砸了墙角试图逃跑,被人发现后给填上了。
夜澜敲了下墙角处的墙面,上面的泥土易脱落,他用力一推,墙角碎出一个半人高的黑洞。
夜澜一个转身,躲开她的另一把剑,他由守转攻:“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恩人的?”
“本尊的伤本就由你造成,也本就由你来还,谈何恩情?”
“你究竟是什么人?”
夜澜反抵住她袭来的剑,左手拽住她的手腕,一把拉过,星眸澄亮:
“你的人。”
南朔女尊愣了愣,了是如此喜怒不形于色,
只见夜澜眼里含笑,徐徐道:“南朔女尊,冷傲孤高,狠辣果断,嗜血如命…”南朔女尊翻身,刀身一晃,夜澜俯身而躲,她挣脱他的手,指尖划过剑身,抬眼道:“那又如何?”
“可我觉得你不是冷,是凉,要么是经历过什么,要么就是什么都没经历过。”
几个路过的仙侍也是惊讶无比,却不敢多看。在众目睽睽下,夜澜抱着她对一个侍女道:“在下初来,不知药房在哪儿,麻烦仙侍给在下带路。”这仙侍面色微白,她感觉尊主在这个少年怀里有些不情愿,她若带路的话势必引她不喜,可若不带路的话...
“带路。”只闻她家主子冷冷的声音道,她一惊,赶紧上前带路,南朔女尊一脸冷淡,这个少年若能为她所用,定会是左膀右臂,但他不怕她…一个不怕主子的奴隶难说不会反,她又不想冒这么大的风险。
经过了一路旁人的震惊后,他抱着她来到药房,那带路的侍女竟关门退出去了。
南朔女尊冷笑一声:“她还真是识趣。”
夜澜学着苏瑾染的口吻道:“是你教的好。”话落又迎来她的怒视,他轻笑一声放下她,来到药柜前:“刀伤要什么药?”
“本尊的伤又不是皮肉伤,不用药。”南朔女尊拂袖冷道。
夜澜一笑:“我没说你,是说那些在西城被你伤的人们。”
女尊一愣,随之一怒,他这番言语是在说她自作多情?
“愚不可及!”起身朝外走去,出了殿门,她见随侍婢女有些战战兢兢,却强装镇定,盯着她的眼一字一句道:“何事如此惊慌?”
那婢女一惊,连忙跪下,身体微微发颤:“尊主息怒……”
“息怒…你告诉本尊,本尊要息何怒?!”女尊猛地勾起她的下巴,那婢女惊慌着闭眼,似等待死刑的判定。
怎料,突觉下巴一松,再睁开眼时,只见远处女尊红色的影子。
缓缓伸手摸了摸心口,女尊眼里波动,动怒?可笑!
“别走啊,尊主您还没告诉我呢。”夜澜笑着看着那道愤然离开红色身影,转过视线,抬手打开一个抽屉,抓了药,又抓了些其余的药,浅笑着离开。
药方莫离已经给过他了,只需抓了药熬了便是,只不过……差了点什么。
南朔女尊斜倚在大殿之上,殿下一男子微微弯腰,拂袖而拜:“参见神尊。”南朔女尊似颇为满意的微微点头,那男子便是先前的西城城令。
宥许拜谢后告退,莫离端来一碗药道:“尊主。”女尊懒懒移过视线,看着乌黑浑浊的药,想起他的话,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自她坐稳南朔女尊这个位子之后再无人敢对她无礼!
该说他是聪明呢还是白痴呢,无知呢还是无畏呢…
“我不喝,拿下去吧。”语气有些不耐。莫离迟疑着说:“可…这是白公子亲自熬的药,让奴婢看着您喝。”
女尊不满道:“你用了两个词,‘公子’和‘亲自’。”她又悠悠道:“你不是说他的身世隐秘,除了身边一个叫苏瑾染的朋友外,其余的一无所知吗?那他算哪门子的公子?”
莫离闻言急忙跪下:“莫离愚钝,说错话,望尊主恕罪。”
“行了,这殿中只有你我二人,戏过了。”
“是。”莫离缓缓起身,不见眼中热度。
纤指触到碗壁上的温热,拿起那碗药轻触唇边,给她熬药?也就是说先前在药房……故意气她拿她当小孩玩是吧?她一摆手让莫离退下,冷道:“来人,将夜澜带上来。”
不一会,两个遵从尊主命令的人鼻青脸肿的走回来,退到两边,女尊微挑眉,而从门外进来的男子一手捶于前,一手负于后,眼中含笑,一袭浅蓝色长衫更衬的他洁逸出尘、风度不凡。
南朔女尊不看他一眼,凉凉道:“从即日起,夜澜为本尊特令主军。”她看了一眼他眼里显然易见的傲气,不屑道:“兼贴身带刀侍卫。”
殿中所有人皆诧异,本看今早的发展,他们以为尊主会收他做......这特令主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那贴身侍卫同最下等的婢女般低微,这一高一低,他们实在摸不透女尊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