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林云溪明白，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临走前师父也一再强调遇事小心不要被表面迷惑，但眼前这房屋真的太过破烂，如果把它扔到乞丐居住的地界依旧可以鹤立鸡群一眼望见。
推开满是灰尘的大门，摇摇欲坠的招牌乌漆嘛黑，即使鲜红的灯笼照亮也很难发现‘地字一元楼’这五个大字。
“这是！”
林云溪看着屋内，没有想象中扑面而来的腐败与酸臭，而真如酒楼弥漫着醉人的酒香，连桌椅摆放也独有别致虽然不是什么名贵木料但也算是别有洞天。
“怎么样不错吧！”云祥可骄傲的炫耀似乎这里是她的酒楼一般。
“算是比外表看上去靠谱。”
“什么叫算是！”云祥可鼓起小嘴。“告诉你，这可是不知道在出云城存在多久多久的老酒楼，还有父皇亲手提笔呢。”
“是吗！这么厉害！”林云溪敷衍地鼓掌。
“你不信是吧！我现在就让徐爷爷拿出来！”
云祥可快步向酒楼后房走去，轻车熟路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不多久后房传来喧嚣云祥可牵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快步走出。
“可儿这么着急做什么啊？爷爷可是正在研制新酒关键时候啊！”
“别骗人了徐爷爷，明明就是在偷喝祖师爷传下来的百年酿，那里在研制新酒。”
“诶呦，可儿别乱说啊！要是爷爷梦里被祖师爷怪罪这就都是可人的错了，品老酒是为了老式加新这一切都是为了新酒。”徐爷爷急忙挣脱云祥可，双手合十不停念叨祖师爷不要怪罪可儿她还年轻之类的话语。
“祖师爷才不会怪罪可儿。”云祥可吐了吐舌头。“徐爷爷这是我的朋友叫做...叫做断长生。”
“徐爷爷好。”林云溪鞠躬礼拜道。
“嗯？”徐爷爷看向林云溪昏暗的双眼精光一闪，上前左看看右看看不停点头摇头，时不时发出‘啧啧’的感叹。“小子手足细腻，一生清闲。面皮滑泽，一生安乐。却是可惜，可惜。”
“不知晚辈因何可惜？”
“断长生，好名却离了好姓，你面向安乐，旁人却为此断了长生。”徐爷爷上前小声耳语。“你这一生都会有愧于心，即使这是假名。”
“什么？”林云溪错愕神识立马在老人身上扫过，明明是普通的老人家他的话语偏偏如魔咒回荡在自己的脑海。
云祥可拽动呆呆的林云溪担心道：“你可别往心里去啊！徐爷爷年轻时可是有名的术士骗子，他说的话没有一句成真的。”
“可儿，你怎么能这么说爷爷？就算你心仪这小子也不能这么损爷爷吧！”
“我！我！我才没有心仪，徐爷爷你...你胡说！”云祥可立马羞红了脸深深埋头。
“我胡说？今天是惜怜节这个节日.....。”徐爷爷话未尽便被慌张的云祥可挡在身前，娇羞含泪的眼神让他到了嘴边话生生咽了下去。“好，好，爷爷不说了，不说了。”
林云溪眼睛失了神，勉强稳住摇摇欲坠的身形，一股醉人的痛楚与窗外喜悦的鞭炮一同在心房炸裂，捂住胸口微微张嘴却是话未至，泪先流。
拇指划过脸庞，指尖上的冰凉让温热的心都失去活力，为什么会流泪？为什么会痛？
他疑惑，他畏惧，他慌乱，他害怕。
云祥可注意到异变的林云溪，这个她认为无所不能的仙人此时像是流浪的小猫，绷紧身子强装镇定迎向风雨中的惊雷。
她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将他拥入怀中，顺着他的长发给予他安心与温暖。
入怀的清香让林云溪的眼神逐渐恢复清明，抬头看着那个为自己紧张的少女，他在她的脸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痕迹。
“你…在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云祥可急忙推开林云溪。
女孩尴尬娇羞的模样惹得林云溪哑然失笑。
“谢谢你，带我来了这么棒的酒楼。”
“你不是挺嫌弃的吗？而且酒不也没喝吗。”
“这酒，不喝也知道味道。”林云溪走向徐爷爷拱手拜道：“前辈话语，晚辈定当铭记于心。”
“小老头我可算不上什么前辈，一个长年泡在酒缸的老酒鬼罢了。”徐爷爷拿出腰间葫芦大口饮酒表情十分满足。“小子你要记住，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失去便是不在，珍惜就好。”
“多谢前辈赐教。”
“好了，今儿也算是佳节喜事，就给你们家好好尝尝我这酒楼的珍藏老酒。”
“晚辈定当心怀期待。”
“怎么样，这地字一元楼当的起出云城第一酒楼吧。”
“当的起，是小人有眼无珠。”
杯酒入肚已过一个时辰，浓厚的酒香依旧环绕回味无穷。可惜徐爷爷只许一杯，第二杯却是怎样也讨不到。
“知错就好。”
云祥可走在林云溪身前，醉意让脸颊染上一抹红晕，兴高采烈的手舞足蹈，一个不小心险些摔倒在地。
“没事吧？”林云溪急忙抓住女子手臂，将灵力输送体内慢慢缓解醉意。
“没，没事，就是有点晕。”云祥可傻傻的笑看来醉的不轻。
“真是的，不能喝还喝。”林云溪责备道。
“才一杯，你都能喝我怎么喝不得？”
“徐爷爷的一杯酒和普通酒楼的一杯酒能一样吗？再说我是仙人，你是凡人能比吗？”
“仙人怎么了？凡人又怎么了？不都有个人吗？有区别吗？没区别的呀！”云祥可歪着脑袋愤恨诉说心中不平。
“好好好，你说的对。没区别，没区别”林云溪叹了口气将云祥可抱起。“抓稳了我送你回去。”
“那你慢点啊，嗝。”
看着怀里的少女林云溪失笑消失在原地。
地字一元楼徐爷爷拿出两樽酒杯放在桌前道：“我们三人真是好久没见了。不好好喝一杯吗？”
酒楼空间一阵扭曲闪出两道人影纷纷对徐爷爷礼拜道：“大师兄。”
“坐吧，跟我客气什么？酒凉，可就不好喝了。“
“大师兄你精通面向一道，云溪的命真如你所说吗？”
“八九不离十吧，有一句话说的好什么样的师父什么样的徒弟。他命数和你倒是相差无几。”
“相差无几吗？唉……我只希望他能比我走的远，比我选的对。”
“放心二师兄，孩子们不会让我们失望的，倒是踏天门竟然想要控制世俗王权，看来他们是活腻了！老子现在就去灭了他们！”
“老三，都快一千岁的人了怎么说动手就动手，为个小门小派不值得，孩子们在管就让他们尽情的玩，咱们保持沉着冷静装出世外高人的姿态就够了。来尝尝师兄最新的杰作？”徐爷爷将酒推向二者语重心长的道：“你们这次来不会就是蹭师兄几口酒和关心徒弟的吧？”
“我们想去了断当年事。”
“当年事！这想想满打满算也过去几百年。”徐爷爷起身将葫芦酒饮尽，在依稀的月光下腰背挺直皱纹尽失，眼眸闪烁邪异红光化作青年模样。“你们后事可交代完了？”
“呸呸呸，大师兄你怎么这么说话？我们可是要踩着那群小人的脸居高临下的问他们后事交代完了吗？”
“哈哈，老三他们可是群老怪物，年龄比咱仨加起来都要大上几倍，你还真有自信。”
“年龄大了不起吗？修仙强弱又不是比年龄！那群老不死的我定要他们形神俱灭。”
“就让他们形神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老二，这些年不见怎么越来越像老三！形神俱灭多没意思，大师兄我可是研究出一个新的玩意刚好可以拿出来让他们抢先体验下。”
漆黑的酒楼徐爷爷低声奸笑，眼中跃动的红芒似妖邪乱舞令人畏惧。
两者面面相窥，很难想象大师兄这些年除了酒又研制出什么玩意。或许大师兄压抑数百年怨念远远比二者来的可怕。
出云城半空，劲风在耳旁疾驰而过，怀中少女朦胧中看到巨大的花朵在眼前绽放，她揉了揉双眼不敢置信的捂嘴，一时间竟忘记言语。
一颗颗巨大的烟花在眼前炸开，流光溢彩。散落的星火稀稀疏疏蹿向四周，拖着长长的尾巴转瞬即使，但它们美丽的瞬间永远的刻印在少女的眼中，记录在少女的大脑。
“我在飞！在飞！”云祥可张开双臂高呼穿梭烟花的海洋。
“你可别乱动，要是摔下去我可救不了你！”
“云溪哥哥一定救得了我。”云祥可在林云溪怀中嘻笑伸手探向高空圆月。“你能飞到月亮上吗？”
“不能……。”
“仙人不应该移山倒海，摘星揽月无所不能吗。这些难道不是基本技能？”
“你这乱七八糟的，都谁跟你讲的？”
“二哥呀，他从小就这么跟我说，临走的时还答应回来时送颗星星给我。”
“别想了，‘日月星’对我们都是可望不可及的，我能做到徒手摘星怕是你都不在了。”
“我不在了？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没有为什么！”
“哦……那你能飞的在快一些吗？”
“多快？”
“比老鹰快！”
“抓紧我。”林云溪身体前倾立马化作一道彩霞冲向云端俯瞰天际。
“再快点，再快点！冲呀！”云祥可紧紧搂住林云溪指向远方满脸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