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邬玥凝不是自然醒来,而是被几个粗壮的丫鬟硬生生闹起来的。
一个丫鬟皱皱眉头:“五姑娘,你怎么还在睡,老太太找你有事。”
“……大清早的,老太太找我何事啊?”有起床气的邬玥凝一脸不悦,仿佛下一秒便要生吞众人。
“我们这些下人怎的知道,还请五姑娘穿好衣服,亲自前往。”她们大声催促到。
嘁,仗着自己是老太太的人,就无法无天,招呼不打一个,直接冲进房门大呼小叫。
邬玥凝心里慢慢道:我就不快,急死你们,你们这些个没有自知之明的下人,还能拖我不成?
余生,她慢吞吞的从禅木衣柜中挑出一件月白蝶纹束衣,然后不紧不慢的吩咐丫鬟扎了一个花须头,最后扎上了那只云脚珍珠卷须簪…………
更令那些粗壮丫鬟愤怒的是,她还慢慢的问自己的下人这套好不好看。
她们真想把邬玥凝摁到地上拖,直接拖到老太太那里去。
可是她们不行。
大约过了小半个时辰,她才慢悠悠的道:“走吧,还在耽误什么。”
丫鬟们有苦说不出:刚刚耽误的人到底是谁啊?
一路上,邬玥凝的步子都迈得极小,像是一个优雅的小妇人一般,把丫鬟们急得在一旁跳脚。
邬玥凝心中得意,视若不见。
好不容易挪到了墨韵府,老太太就迫不及待的冲出来,骂道:“大胆的贱皮子,我在府上等了你那么久,你居然还慢吞吞的,怎么的,你要造反吗?”
一开口,就是不好听的话,老太太身旁的女嗣们和奴才们个个都皱起眉头来。
而邬玥凝早就料到了老太太那永远洗不干净的嘴巴会说出什么话来,她从低声下气的说道:“嗯,抱歉祖母,我本该在睡梦中,结果辰时不到,就被您的这些个丫鬟闹了起来,来不及准备,耽误了时间。”
声音委屈巴巴,诉说着老太太对她的不公平与区别对待。
老太太闭了闭眼,一反刚刚的泼妇态,道:“什么叫闹,那是请。玥凝,你也快要八岁了,说话也得注意用词。”
要不然,不就是说自己派丫鬟去自己庶孙女府上闹吗,那多没面子。老太太暗暗想到。
邬玥凝不屑的瞥了老太太一眼,为这声“玥凝”感到十分恶心。
“玥凝,听说你偷了一只琴儿的簪子,你还回去没有啊?”老太太接着刁难邬玥凝。
……这个八妹还是这么傻球,居然真的敢告状。不过也对,老太太可护着邬玥琴了,不管什么事,她都会为自己的八嫡孙女出头。
不过这次,她们该栽跟头了。
她就知道老太太为此事而叫她来,从容不迫道:“祖母,您自己也说了,是听说。那您为何要认定,就是我偷的呢?”
一个叫玥凝,一个叫琴儿,呵。
“琴儿她们一府的丫鬟婆子都可以作证,这能有假?邬玥凝,你这看我年岁大,就要糊弄我?”老太太摆出自己邬家主母的大架子道。
她在心中不屑的呸了一小口,面上委屈的道:“祖母,您可不能冤枉了凝儿,您也知道的,凝儿自小就安分守己,从不去偷他人的物件。”
老太太十分嫌弃的看着下面跪着的五庶孙女:“哼,安分守己?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从来没看到你安分守己。”
邬玥凝道:“那您可以举几个凝儿偷盗的例子吗?”
老太太沉默了。
她还真的没看到邬玥凝偷过什么,抢过什么,真真实实是安分守己的一个小姑娘。
不过即使这样,自己也不能让琴儿丢了脸面,哪怕是在自家里头也不行。
于是老太太自动忽略了自己的老面皮,理直气壮道:“像你们这种小女孩子总是会偷偷这个,偷偷那个。具体的例子我也就不就讲了,你自己心里清楚就是。”
见老太太如此厚颜无耻,邬玥凝只好换战术攻击。
“昨日下午,八妹来凝儿府上做客,扒着凝儿一只簪子不放,硬要带走。最后闹的丢了脸,便说是凝儿偷盗。祖母,您要为我做主啊。”
切,你个没人宠的庶女,谁惜为你做主啊。
老太太心道。
于是,老太太一拍桌子站起来:“胡闹,没脸没皮。居然诬陷到你八妹头上来。你说说,琴儿怎么会偷你的东西,啊,你的东西值几个钱?”
唉,邬玥凝也是醉了。
“那我的云脚珍珠卷须簪,该值几个钱呢?”沉默了一会儿的邬玥凝,忽然开口道。
这可惊吓了老太太。
云脚珍珠卷须簪可是华贵无比,宫中妃子有时得到皇上的赏赐,就是此物。
这小贱皮子,怎么会有?
嘛,说不定就是偷来的。这么贵重的物品,我一定要拿来给卿儿添嫁妆才是,怎么能被你糟蹋了去。
老太太心里的算盘打得飞快。
“啊?你个庶女好大的胆子!”于是她又拍了几下可怜的紫檀雕龙凤喜字炕桌,怒道,“这等贵重物品都敢偷来,我看你是皮痒。来人,给我打她板子!春福,秋喜,到秀兰苑去,把她的簪子搜过来。”
邬玥凝无奈的紧……这个老太婆,一边义正言辞的想要贪去自己的簪子,一边还叫人打自己板子,坏了自己的名声,还可以出气。
真是好手段,不过全是徒劳罢了。
“祖母,不必了。我的簪子,正好好的扎在我发间呢。”她开口道。
春福秋喜停了下来,她们看看老太太的眼色,便赶忙过来扯她的头发。
此时的邬玥凝抓住机会…………
“啪!”
一个巴掌拍过去,秋喜被邬玥凝打得找不着北。
前世的邬玥凝虽然死得惨,但武功了得,要不然也不会平白无故做梦去当女侠。
今生她的力气也不小,秋喜的脸上又红又白一个印子,不一会儿便青紫了。
春福和秋喜是待在老太太身边时间不短的两个侍女丫头,是老太太身边的大红人,仗着老太太的权势作威作福。
如今,其中一个被五庶孙女打了脸,这,丢的不是她们自己的脸,而是老太太的脸。
老太太差点背过气去,她狠狠咳嗽了两声,颤抖的手指着邬玥凝:“好啊你,居然敢打我墨韵府的奴才,给我她打二十板子!”
二十板子,足够让一个八岁的小丫头片子打得断筋断骨,死不瞑目。这老太太,真是气到了极点。
邬玥凝自然不会吃了亏,她一面灵活的躲开抓她肩膀的婆子,一面大声的哭哭啼啼的道:“祖母,您冤枉凝儿偷了别人的簪子,就要打死凝儿,您怎么可以这样?”
邬玥凝重生到八岁是最大好处就是,她一个小孩家家的,只要撒泼或者是哭闹,就会被视为被欺负的那一方,谁也拿她没辙。
老太太见她哭的十分伤心,不想背上欺负孙女的臭名,赶忙叫人停了手,自己伸出手道:“玥凝啊,你看看你,祖母不就是试探一下你吗,好好的哭什么?来,不哭了。”
呸,什么试探。
邬玥凝并没有扑到老太太怀里,挤了几滴眼泪道:“祖母刚刚说要打我板子,还叫奴才抓我头发,哥哥姐姐们都看到了,凝儿也记着呢。”
老太太气得一个倒仰,捂着嘴狠狠咳嗽起来。
这时,邬玥琴匆匆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