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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自瓜洲前线,快马星飞,不过两个时辰又三刻工夫,消息便已送去了洛京。正在用午膳的武皇帝气得摔了碗,急召诸大臣入宫参谋军事。自这一封开始,沿江多处告急,各类文书如雪片般飞向了崇政院。

看来文曲之死是真正动了南朝的底线。他们趁着封江,南境内暗桩传递消息不便,悄悄把大军压向了沿江要冲。北军虽也做了些准备,可毕竟有心算无心,仍是吃了大亏。狼山镇遏使汤悦率先急报,言伪朝水师数百艘战船趁朝食之时守备懈怠,大举进犯,已在交锋。

随后瓜洲再报,伪朝渡江太急,不及防备,城内十四坊中六坊并城外瓜洲铺、扬子桥铺、皂角林铺等俱已被夺,行营兵马都统薛崇贵仓皇遇害,副都统魏亮于越河街汇聚兵马,重新设防。

不久汤悦又有急奏,伪朝攻势太猛,通州兵寡,恐抵挡不住,奏请海陵郡协防。未及批阅,海陵郡亦有急报,虽未遭进攻,但对岸伪朝战船林立,影影绰绰,海陵郡太守章程航已着人马加紧布防。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所幸北朝老臣中不乏昔年名将,一时惊愕过后,也渐渐恢复了状态。前线统领中亦有能人,拆东补西,直杀到酉时,总算站定了脚跟。南朝虽一时凶猛,却也不贪功冒进,见天色渐晚,只开始营造阵地,接应后方增援。武皇帝憋了两三个时辰的气,终于得空一股脑发了出来。盛怒之下,又是一顿痛斥,终于问起了那个人人都忧心的问题:

“自前线至京师,马上飞递不及,调兵遣将颇为不便。若再如今日这般,只恐白白贻误战机。需择一员大将统率兵马,提督军事。众爱卿谁愿往?”

这北朝朝廷亦非铁板一块,各有派系。昔日马上挣得天下的一干老将与其嫡系自是一派;南北止戈后武皇帝又有意提拔寒门,这所谓的少壮派又成一派。文臣中更不必多说,吏部尚书加同平章事崔养浩隐隐为天下文人之首,是谓“清河派”;中书令兼尚书左仆射李国章亦成一派“李党”;又有所谓“北衙派”等,不胜枚举。

问到此处,各派系心中都各有计较,此番对阵,若是能战而胜之,直下江宁,这便是天大的功劳。可若是战而不胜,这出头鸟想必没有什么好果子吃。偏偏对头想来是那武曲,对上他,从未有人敢说有十分的把握——过去与他交过手的,便是连五分都不敢夸口,谁没有在他手下吃过败仗呢?想那元狩初年时日,北军势如破竹,康帝仓皇南窜直至苍梧郡,可他武曲陈义兴率四万疲兵,连拔三十二城,一路名将授首,千军辟易,生生将对手逼回了江北。这般人物,如今才三十有八,正当年富力强,如何敌得住?老将派便也不出声。

“崔相可有话要说?”

“老臣不通军事,不敢妄言。”

“李相意下如何?”

“臣欲保举一人。”

“说来听听。”

“镇北将军元彦达步战无双,又兼有儒将之称,二年曾以五千卒下荥阳、虎牢,可堪大任。”

崔清河的眉毛抖了抖。他与元镇北多年老友,自然知晓他虽悍勇,却专擅以弱胜强,出其不意。此次点检大将,挑的却非千人万人的头领。举丰朝之兵不下百万,能动员到前线的少说也有四十万人,恐怕他驾驭不住。李国章举荐他,安的不是好心。便又上前道:“臣亦知兵贵神速的道理。镇北将军坐镇蓟州,若召他回京,快则三日,迟则五日,这中间又不知要生多少变故。臣以为,不妥。”

李国章却不以为然道:“崔相此言差矣。此番征战原就定了要调蓟州兵的。可叫他整顿军务,不需回京,直带了部属去淮南道便是。虽战事吃紧,亦可先从前线拣一个征战得力的暂代统领一职。待元镇北到了,再各自论功行赏。”一番话是说得滴水不漏。

崔养浩不欲揭发好友不擅统率大军,只能暗自思忖着,待论督行军总管等职司,亦有文章可做,此时便默然不应。

武帝不动声色,平静道:“甚好。可还有旁人举荐?”见无人回应,便又说:“那便按李相的。即日封镇北将军元彦达为行军大元帅,加镇国公,领同平章事,节制天下兵马,授其便宜行事。令其休要耽搁,速速前往淮南道。”

却说那众臣散去,武帝以手扶额,旁边伺候的小太监连忙端上碗热汤道:“陛下,娘娘见您操劳,午膳用的不好,特命御膳房做了品燕窝八仙汤,最擅解除疲惫。”

武帝也不看他,只是摆摆手道:“她倒是有心了。放下吧,过会我自会喝的。”又想起了什么,便问道:“先前是有北衙行走想通报什么?”

“回陛下,正在外头候着呢。”

“叫他进来吧。”

不多时,那人便入了大殿。见礼之后,便呈上一份密折:“陛下,瓜洲加急。”

武帝启开封缄,只是扫了一眼,便面色剧变,半晌不语。一旁的小太监偷眼瞥了下,心中叫苦不迭。他在皇帝身边伴得有些时日了,自觉摸清了些圣人的脾性,寻常小事断不至于让他发火。便是伪朝不宣而战这等要事,他也只是怒臣子不争,却不曾如现在这般,现出一副失措的模样。又见武帝忽地咬牙,慌忙把头埋得更低了些。只听砰地一声,密折被用力摔在了地上。还不解气,他又一拳砸在了书案上,再顺势一推,零碎东西便都滚了下来。那碗燕窝八仙汤也汩汩地流了一地。

折子上不过寥寥数言,只说前些日子送去瓜洲渡看护的陆子刚制玉簪一枚,于今日一役后不知所踪,已差人暗中查访,若有线索,即时回报。

武帝又立了一会,忽然骂道:“瞎了眼了!还不滚过去收拾!”又张口想要骂些什么的样子,却终于又耐住了性子,冷冷地说:“速去请杨叔茂先生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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