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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人生百态

随着春天的脚步渐渐远去,天气越来越炎热,转眼大街小巷都穿上了凉爽、飘逸的夏装,我利用五一的打折活动买了一台空调,这样就可以提高散茶的保鲜期,如果天气过于炎热,茶叶会变色迅速,口感也不会好,有了空调我们也可以度过一个凉爽的夏天。

不好的记忆,疑惑的事件,我都选择暂时抛诸脑后,偏安于现状,贪恋片刻的安宁,过着平静的小日子。不求大富大贵、宏图壮志,只求安安稳稳、岁月静好。变得无欲无求了吗?不正常,本应是朝气蓬勃、风风火火的年纪,却淡然似水。

诗僧皎然在《饮茶歌诮崔石使君》中云:“一饮涤昏寐,情思爽朗满天地;再饮清我神,忽如飞雨撒轻尘;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这位大师三位一体成一盏,又与茶性融合,达到了陶冶情操、修身养性的人生境界。

小铃铛到我店中也已经一月有余,守着铺面,读着茶文化的专业书,接受茶香的熏陶,心境自然也有变化。偶尔会看到她走神,面露悲伤之色,但都是昙花一现。她不愿说,我也不会刻意追问。

接触形形色色的客人,看尽的是生活百态,体会的是百般滋味。总有一天她会自己想明白。而今天,注定不会是平凡的一天。

晚上,我的店铺即将关门,两个民工打扮的人进来了。其中一人,高高瘦瘦,蓝色体恤和黑色裤子上满是泥垢,已经是晚上,还戴着一个破遮阳帽,门牙已经变黑,而且缺了一颗,很明显是个烟瘾;另一人,红色体恤黑裤子,同样满是污垢,腋窝处开了个口子,露着显眼的腋毛,头发稀少,黑黑瘦瘦。

两个人显然已经非常疲倦,精神萎靡,必然已经忙碌了一整天。小铃铛的表情有些胆怯和厌恶。她看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待我的指示。我示意她继续看书,我来招呼。

“晚上好,请问两位买什么茶?”我尽量让自己保持平时的待客态度,没有厚此薄彼,即使打量也要不显山不露水。

“老板,有没有毛峰?”蓝体恤一开口就是标准的山东话,我听到差点一个趔趄,但还是最大程度的保持稳重。

听到他们说要买素毛峰,我打开袋子,让他们观看外形,二人觉得外形还可以,香味也足,要立刻品尝。我也毫不犹豫,马上取茶、烧水,招呼客人坐下。虽然二人形象不好,我依然热情对待,来的都是客,如果以貌取人,我愧对“茶人”,更愧对“茶艺师”这个称呼。

一边泡茶一边询问他们的工作情况,因为我店中开着空调,他们可以多坐会,缓解一下疲劳。两人都很随意,并没有乡下人初次进城的拘谨和慌乱,反而侃侃而谈。

交谈之下才知道,穿蓝色体恤的瘦高个来自山东,而红体恤则来自四川的边远农村。都是生活所迫才来到成都的建筑工地打工。山东蓝体恤那位以前家境还很优越,只是他不慎陷入歧途,吸毒后,家里一败涂地,众叛亲离。后被公安局的人拉去强制戒毒,出来后,为了生计来到成都打工,挣苦力钱。这次是他听红体恤说茶可以解毒,所以想买一点,清清体内的余毒。

四川红体恤那位说自己家乡本就产茶,家里就有少许的茶地,从小就开始饮茶。如今虽然工资不高,还是改不了喝茶的习惯,就每次买二两过个茶瘾。

这两位的形象是我所见过的客人中最差的,但是,人却是最朴实的。多数客人在闲聊时总是会说自己以前如何风光、如何意气风发,做过多少大事好事。而这两位却能够说出自己不堪的往事,又在此刻表现得云淡风轻,确实让我震惊。

听到他们的故事,我瞬间泪目,强力压制心中的波澜。觉得自己不愁吃穿,虽然钱不多,但也够花,生活的如此幸福。此刻我同情心泛滥,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我虽然没有丰富的阅历和经验,但还是翻出脑中所有励志的话,鼓励他们好好工作,只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日子终究会变好。

聊了快一个小时,红毛衣突然问我120一斤的茶叶100卖不卖?我本也打算给他们优惠,就立刻答应给他们称茶。本应20元给他们称二两茶叶,只是在同情心的驱使下称到了三两。

如果没有多给他们茶叶,也许我心里会不安。生活不易,真心祝福他们健康、平安的生活下去。

恭恭敬敬的送走他们,我和小铃铛一起收拾茶具,小铃铛问我:“表姐,你不怕吗?特别是那个曾经吸过毒的,看起来挺狰狞的,感觉会抢我们茶叶一样,我一直处于警戒的状态,手心全是汗。”

我笑笑,给她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听到山东人说到吸毒时,我心里也有些紧张,这很正常,谁都怕遇到坏人。可是后来想想,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错事,如今都已经改邪归正,靠自己的劳动吃饭,挣干净的钱。不管形象如何都值得我尊敬对待。”

小铃铛叹口气,道:“原来在二十一世纪还有这么悲惨的人,和他们比起来,我们简直是在天堂。”

我也有同感:“的确,比起他们,我们好太多了。所以如果在奋斗的路上,还可以有余力拉别人一把,你会伸出手吗?”

小铃铛若有所思,说:“我会,只是,现在我也是很弱的打工族,我怕我是有心无力。”

“你年轻啊,有的是精力和时间,如果有机会让自己变得强大,一定要抓住。记住,不管什么时候开始都不晚。如果,你想自考川大,我第一个支持你,就看你有没有勇气去拼一拼。”此刻我只想再添一把火,燃起她的斗志,继续说:“读书学习,不只是为了提高以后的生活质量、实现自己的理想,还可以提升你的气质,净化一个人的灵魂。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如果喜欢上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但是你很弱,你不得想办法让自己变的优秀吗?不然他凭什么选择你?”长篇大论讲完,也不知道我这表妹听进去几分。

片刻后,她突然有些激动,眼睛放光,似乎找到了人生目标,问:“表姐,我真的可以吗?我想考川大的会计专业。就是不知道怎么着手学习。”

我知道我的激励成功了。接下来要为她买书了。

我欣慰得笑了,拍拍胸脯说:“只要你决定了,表姐给你买书,请杨启文给你辅导,他可是研究生啊。”

虽然今晚的这笔生意没有赚钱,但是心里却有些满足感,得到一些人生感悟,也说服了表妹继续读书。

《神农食经》记载说:“茶茗久服,令人有力,悦志。”果然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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