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能跟我妈说实话呢,我连用那个宝石给她治腿都是说了个谎话。这个肯定不能跟她说实话了。我藏的很紧。”
“但是你用那宝石做了别的事情!”我看着他略带着羞愧的脸。
“我只是缺钱,所以用那个玉石给几个老人治了点老毛病。”他又再次抓了下头发,以至于他那头蓬松的头发更加凌乱了。
“你是怎么找上他们的?”
“就是在医院附近,你知道的,那地方常有那种痼疾难愈的人。开始只是免费试一次,然后他们就会给我打电话。”
他又低下头,叹了口气。“我只是想赚点钱,你知道吧,又不是收多贵。你知道吧,我不是有意的。”
“后面发生什么了?”
他慌张的表情告诉我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我……我只是缺钱,我没想到这个东西会带来那么大的副作用。”
我伸手按住他上下抖动的膝盖。“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们都死了!”他把头深深埋于两膝之间,只给我看到一个被黑发围绕的白色漩涡。
“死了!?怎么死的?”
“我也不知道,就是死了,而且都是突然间倒地,然后就跟狂犬病一样。”我听到他两膝间传来抽泣声,“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这样。”
他不断对这地板道歉,最后情绪越来越激烈,几乎快崩溃。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说他,应该说我在这方面缺乏天分,而后天又缺乏教导。所以我是一个冷冰冰的人,对于这种情况,我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但是我就是做不出,像个旁观者,甚至是以一种高高在上的上帝视角来审视着这个人。
我就这么坐在他身边,两只手指偷偷纠缠不安,内心则在这间房间内走来走去。
我好像听到了记忆中那个挂在刷着绿漆的墙壁上头那个老式的挂钟,听到时钟的针脚在咔嚓咔嚓,时间就在那个圆形的转盘中一格格,一圈圈的走完。
他那跟孩子一样的哭泣声让我觉的头痛,但是不是那种因为肿瘤所致的头痛,我能分的清,那种痛是一阵比一阵强烈,而这个只是心绪不宁所致。而且不会对我身体产生呕吐,眼睛模糊,听力下降这类反应。
我是不是有几天没有犯脑瘤所引起的症状了?我仔细回想这几天,还真的是这样的。从舅舅离开那天起,我就没有犯过病症。还有他手上也有一颗绿宝石。还有那红色的絮状物。我记得里面应该没有那个红色絮状物的。可是我明明看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已经没耐心等着他像个孩子一样把这破烂悲戚的情绪发泄完。
“我……”他抬起头,粗狂的脸上挂满了未干的泪痕,胡子上更是挂着两条鼻涕。这个样子配合着他脸上那条粉红色的千足虫简直让人觉的怪异的很,就跟满身血腥的小丑抱着干净可爱的布娃娃一样。
“我不是有意的。”他断絮的低声说着。
“我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首先起变化的是我老娘,她在市场买菜的时候,刚和别人聊的正开心,突然倒地。后来我听送她到医院的人说。当时她突然叫起来,然后跟着抽搐起来。送到医院的时候嘴里全是白沫。医院诊断是狂犬病。估计当时是看到菜市场里的积水所以发作的。”
我记起苗叶跟我说的话,以及这几天空荡无人钓鱼的河堤。
“你妈那一阵子被狗咬过?”
“那一阵子没有,但是以前不常有被狗咬这样的事情发生。起初我还真的以为是狂犬病那么简单,后来,我发现那些被我医治过的人全都不和我联系了。我就去找他们。结果全都死了,而且都是狂犬病的症状。”
“你拦着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大胡子点了点头,说道:
“那个葬礼是那个常在河边钓鱼的那个老头子的,我看见你舅舅和他聊过天,结果你舅舅走的那天他就犯病了,跟着那两个人也没能幸免。”
“你怀疑我舅舅?”我感到生气,我舅舅并没做了什么,不过是和别人聊了会天,怎么就无缘无故背了这黑锅了。
“我不是这意思,只是太奇怪了,你知道吧!而且你舅舅戴在手上的绿宝石和我这条项链上的差不多。”他指了指自己脖子上的那个条细链子。
“这完全不能说明什么,这个世界有很多宝石长的差不多,而且要是这宝石真的会害人的话为什么你还没不丢掉?”
“你以为我不想丢掉吗?”他两只手抱住头,处于一个极度痛苦的状态。
“我试过,丢了一次又一次,但是丢不了,一丢了项链,那些东西就会找上我。”
“那些东西是什么东西?”我凑近他,低声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就像是那些被宝石害死的人的魂魄一样,但是又不是鬼魂。”
“你怎么就确定不是鬼魂?”
“没有哪个鬼连白天都出来的吧!”他眼睛睁的极大。
我们两在这一刻下意识得屏住呼吸,在后面厨房里传来嗒嗒的滴水声,一道轻细的尖锐声划在老旧的木板上,发出凹凸不平的划破纹理的声音。
大胡子眼珠只在我身后疯狂的打量,我眼睛用力往眼角后面挤。
“不是它们,”他幽幽的说道,“它们不会做出这么明显的事。”
我暗自松了一口气,心里像是卸下一个大石头一样。
“你找我舅舅就是怀疑他吗?”
“不,”他摆着手“我只是想知道他是如何不让那些东西缠着他的。”
“这些都只是你的猜测,也许我舅舅跟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关系。”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在火车上看见你舅舅手上的戒指,于是我就跟着他下了火车,来到这里。但是钓鱼的那几个人的确是狂犬病症状。”
“这些只是街坊胡乱传播的流言。”
“不,绝对不会这么巧合的。你难道就没觉的自己舅舅有古怪吗?”
我半天说不出话来,舅舅最古怪的就是在二十岁失踪,然后又在四十岁的时候突然回来,这二十年内他去了哪里?他从来不主动说起,就连他失踪之前的事情他也不爱提起,总是别人在说的时候,他坐在一边,跟听别人的事一样,一幅漠不关心的样子。
如果这算的上古怪的话,那就是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