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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太给一动不动。当他眨眼的时候,黎老妈手中提着一只鸟在他眼前晃动说:“小姐爱吃野味,我抓一只鸟回去。大少怎么在这里?”
杜太给说:“那是斑鸠。”
黎妈说:“我知道。老身有一事想和大少说道。”
“什么事。”
“我家小姐虽然不讨厌你,但也没说和你谈婚论嫁,怎么镇上人都在说你和小姐的好事将近?”
“呵呵,都是些好事之人,嘴在他们脸上,想说什么没人管得了,不要管他们。”
“你倒是说得轻巧,小姐把你当朋友,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说着黎妈另一只手递给杜太给一张图纸。
杜太给心里一凉:“怎么,你们要走了吗?”
黎妈说:“我们想回老家看看。你手中是大央国的地图,小姐说你没有外出过,也许用得着。图中间的图案你要记牢,你以后出去,不管在什么地方看见这样的图案,就是小姐在找你,你如果想见小姐,也可以把图案刻在任何地方,小姐就知道了!”
杜太给说:“等等,我有点晕,您刚才说镇上言语不净,你们是因为这样才想走还是因为我?”
“你想多了,我们老家也有亲人,就是想回去看看,小姐说有缘终会见面的。这只斑鸠也给你吧,老身告退!”说完,她微蹲一下,转身就走......
杜太给怔立当场,看着手中纸图,眼光却游离:“就走了莫?好像是因为和我的谣言才走的。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给我图案?人心果然复杂”。
“唉,大哥,你出来吧”!
只见两百米出一块被青苔包裹的石头后面走出一个人来,身材高大魁梧,是彭之宁。
彭之宁大步上前,抓住杜太给的肩膀说:“兄弟啊,好本事,你咋发现我的?”。
杜太给嘻嘻说:“大哥,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味道啊,每个地方也有各自的味道。我这么说你能理解不?”。
彭之宁怔怔的看了他半天才说:“兄弟,你以后一定要到国都的精武堂来找我啊!”
杜太给说:“国都在哪里我都不知道。”。
彭之宁从怀里掏出一张图来,身子转过去和杜太给并排着,指着图上的一个红点说:“这就是国都”
杜太给转头往后看了一眼又盯着图上问:“积善镇在哪里?青龙山在哪里?”
彭之宁一根手指从红点上往下移动,移到写着四水的红点上停下来说:“就在四水境内”
杜太给说:“没看见积善镇啊?”
彭之宁哈哈笑起来说:“兄弟啊,积善镇太小了啊,这地图上根本没有位置。”
杜太给瞪大眼睛,不敢相信。
彭之宁说:“世界太大了,兄弟的心智还小,你应该去外面锻炼锻炼啊。”
杜太给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光是海湖,他划船的话也要几天几夜,这个大哥却说太小了。
“这么说吧,还有个地方很大,就是人心,兄弟你只有去外面才能把大世界的人心了解清楚啊。”
这句话杜太给好像懂了,爷爷奶奶还有杜善行,都说过要他走出去,不要怕。他一直不晓得怕哪些。
正思索间,杜太给忽然伸手抓住了彭之宁的衣襟,彭之宁一愣,把地图留给杜太给,身体慢慢后转。丛林里突然显得很安静,鸟雀不闻。彭之宁上前走了两步站定,然后把下摆慢慢的匝在腰间,匝了一半,他又把下摆撒下来,然后自嘲的吃笑一声。他知道,自己已经乱了心态,气势上已经输了。
半山腰处,一个人慢慢走了出来。还是一身黑衣,长发飘飘,腰里别着一把弯刀,神情冷冽。杜太给下意识的退了几步说:“大哥你快走吧……,她是梅子。”
梅子二十步左右站定说:“你们这些帮派,不是互相牵制,我青龙山怕会常年战事。但多年隐患成疾,迫我承武谷出世,真不知道你们哪有那么多是非。听说你是精武堂二代第一高手,我也算是二代承武谷弟子,咱们切磋一下?”
这个梅子的声音很清脆悦耳,和她的冷漠不相符。
彭之宁说:“我不是你的对手”
梅子冷哼一声:“这话听着有点不舒服,是不是蔑视我?”
彭之宁说:“当然,你实在要比,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往前走了几步。这种场面杜太给非常紧张,特别是这个梅子对他小时候心里的影响特别大,他急得直冒冷汗大声结巴的说:“老祖宗说过,承武谷子弟不得在此地和外人动武!”
梅子转头看着他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来了?”
杜太给点点头。
梅子抬头望着天上,树荫中的光线使她脸看起来很诡异。她忽然垂下头,好像唉了一声,又对彭之宁说:“我们离开此地再比吧。放心,我们点到为止,不会伤人。跟我来。”转身向山上走去,又像幽灵一样消失在丛林中。
彭之宁挺拔的身体沉了下来,对杜太给说:“一定要到都城来找我,报上我的名字,谁都会知道我的。不要担心哥哥我。”说罢,也向山上走去。
树林里虫雀啾啾。杜太给嘟囔着说:“都走了”。然后开始下山,他这几个月经常在周围的山里转悠,非常熟悉路径。但就是最近的路也走了个把时辰,到积善街尾时亦是傍晚时分,他突然感觉不对劲了。街尾的四五户人家都没有人,鸡犬不闻,没有炊烟。他心里有点慌,加快脚步往家里赶。一路上所有人家户都没人,整个积善镇静悄悄的。经过街中的积善堂也一样,他还专门走进去看了,祠堂里杜善行的画像都不在了,他往里大声喂了一声,回音消荡,空无一人。他开始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往下街的家里跑去,到家门口就喊着:“娘,爹”,边喊边往里进,可是没有人应他,连猫猫狗狗都不见了。他又跑到街上去喊,回音传传,从长街传到山里。天色慢慢暗淡下来,慢慢变黑,镇上没有半点光明。
杜太给喊了半天,空虚无力,跑回家里自己房间,跳到床上,拿被子把自己从头到脚捂起来,在被子里念:“临兵门者皆阵裂在前.........”
第二天半响午,杜太给殃殃的站在家门口,看着熟悉的街道,熟悉的街坊邻居不在了。他仿佛才清醒的记认这个地方,以前的父母街坊忙忙碌碌是那么奇怪,巨大反差的情景里,他说不上害怕,最后他思想沉淀在这样的结论上:“这是让我走出去,是让我去找他们,对,我娘我爹就是让我去找他们,哈哈,太有趣了”。
他从怀里掏出彭之宁留下来的地图,蹲下看了起来:“外面太大了”,他感慨,我就出去看看吧!他把地图连着黎姿转交给他的图片一把抛到空中,他已经把里面的东西记在脑海里了。
杜太给先去自己房间把藏在床下的槐木剑翻出来,剑有尺半长,铜灰色,只有剑形,无锋。他把剑藏在腰间里襟,感觉不舒服,忙跑去家里的兵器房了翻找了一把大小合适的剑鞘,把槐木剑插进去挂在腰间,走了几步,呵呵呵笑起来,感觉不错。
然后又找了几身衣裳,大中小三只毛笔,笔墨纸砚俱全。去厨房打包一些盐巴佐料。把上诉东西捆扎一个包裹背在身后。
换作常人,遇到这个状况,定是惶恐不安的。杜太给此时心中却澎湃激荡,说走就走。他先去藏噬魂枪的地方把枪装在包裹里,然后朝海湖走去。他知道一个秘密,海湖有一条捷径。
他找来一条小船,朝天上喊::“我走咯,我走咯”,群峰应音,百鸟嘶鸣。他本来心境就是孤僻的,此时此景又是那么熟悉,仿佛天地呼应……
划呀划,天快黑了,杜太给和他的小船还在水里。他心想:“仅海湖都这么广,大哥给的地图上居然没有标记,奇怪。”。他向一处缓坡划去,靠岸系船。去岸边树林里找了些野果充饥,然后又回到船上,枕着包裹躺下。水有夜的黑,夜有水的味道。他脑子里有一个红点,越来越亮,越来越耀眼。
第三天中午,杜太给从两山夹闭的一处狭长水道划出,眼前豁然开朗,阳光明媚,碧波荡漾,眼前又是一个小湖,湖身一半是水,一半是连绵的芦苇。杜太给欣喜异常,他听说过,穿过芦苇就到了外面了。
杜太给就像一个顽皮的孩子一样飞快的划桨,水花飞溅,他哈哈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