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周没有当场做出决定,他将司马迁和唐临先下狱处理,自己骑乘快马去面圣。
一直到傍晚时分,他才回来,宣判了最终决定:“宽限一个月,但是赎钱得提高至一百万钱”。
杜周还阴恻恻地说,如果唐临交不够罚金,就等着一起被阉!
司马迁做太史公一年的收入是八百四十石,折合市价为十万八百钱,也就是说一百万钱,相当于他十年的收入,这还不算日常开销,而现在他要在一个月内筹集。
司马迁被关入大牢,唐临被释放出去筹钱,临走前两人交流了一番。
既有了求生的欲望,就对死有了该有的恐惧。
司马迁颤声问:“一百万钱啊,那可是一百万钱,有办法的吧?”
唐临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都借出去多少钱?”
司马迁苦笑道:“那都是助你脱罪之词。”
“那家里剩有多少钱可用?”
“家里的钱只能勉强支撑日常开销,这段时间能够拿得出手的,都打点出去了。”
唐临沉默不语。
司马迁道:“或许可以找亲朋邻里周济一些。”
唐临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据他所知司马迁在《报任安书》中自述,那些亲朋好友别说借钱了,甚至连看望都不曾有过。
到不是说他们薄情寡义,明哲保身是在所难免,司马迁此次入狱,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得罪了皇帝,谁敢触这个霉头去帮助他?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好的了。
唐临看着司马迁这憔悴的样子,不忍心他过度担忧,万一他在狱中因此生病,那就没人给他医治,说不定还会因为这个意外,导致任务失败。
他表现出自信满满的模样:“我对主公隐瞒甚多,今天你所见的只是冰山一角,一百万钱不足挂齿,我会按时筹集完,你只需要在狱中保重身体即可。”
司马迁拱手施礼:“有劳了!”
唐临回礼:“保重身体,切记,切记!”
……
唐临走在大汉的都城,欣赏着四周景色,错落的古代房屋别有一番韵味,门口或有老妇坐着,街上时不时有小孩奔跑,道路坑坑洼洼,一脚踩下去溅了唐临一身泥巴,唐临不以为意,沉浸在蓝天白云之中,没有工业污染,空气里还带着一丝甜味。
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魅力。
如果只是来旅游,他会乐得穿越至此。
但一想到要一个月之内筹集到太史公十年的工资就头疼,这才在现代社会解决掉债务问题,穿越到古代继续被钱所困。
一时之间,他想到了很多赚钱的方法:抢劫、偷窃、赌博、做生意、搞发明……
唐临的三倍速度是强化躯体所致,他是魂穿,所以带不过来,陈牛的这幅躯体没有任何过人之处,他已达四十高龄,身体素质正在逐渐走下坡路。
他所依凭的唯有刺杀之术,还只能使出三成的威力,堪堪达到中级水准。
这要是去做些违法犯罪的勾当,风险也高,最让人担心的是,到时苦主们报案,杜周若是有心进行核查,唐临就有完全暴露的风险,呃……这条路行不通。
做生意呢?“士农工商”的观念深入人心,商人地位低下,而且物质匮乏,处于自给自足的小农经济,想要筹集到这些钱,恐怕得与皇亲国戚高官等进行大宗交易,小本买卖应是行不通的。
或者去搞发明创造,一时半会,他还真想不到可以发明些什么。
要么做穿越者的必备工作抄诗词?这倒是记得几十首,可他的身份不允许啊,就算冒着风险硬来,那也只是打下名气,从名气变成利益,这中间还需要一系列的操作。
这么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已经回到了司马迁的院落。
司马迁出事时,家中尚有家仆数人,此时全都离去,只剩下他一个。他的大儿子司马临在外地为官,家中只有他的妻子柳倩娘,和十多岁的小儿司马观小女司马萱。
“阿母,陈叔回来了。”再外玩耍的司马萱一看见唐临,就跑进内院大喊。
不一会,柳倩娘从与内院出来,她是飞将军李广的外孙女,如今三十七、八的年纪,年轻时因美貌且颇有才学,轰动过一时,如今看来脸上虽有些岁月的痕迹,但其气质越发优雅。
“阿叔,情况如何?”她关切地问道。
司马迁把陈牛当兄弟,不只是说说而已,要求家人也有这么对待。
唐临看了司马观和司马萱一眼:“你俩先去内屋玩罢。”
柳倩娘道:“不碍事,他们也该早点长大。”
唐临就将朝廷的判决说与他们听,唐临多虑了,他说完后,发现司马观和司马萱根本不懂这意味着什么。诗书簪缨之族很少会和孩子谈及钱,一般都只是考核学问。
柳倩娘红了眼睛,司马观和司马萱见状也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在旁询问,她便和他们解释,令唐临惊讶的是,柳倩娘居然什么都没有隐瞒,全部如实道出。
两个孩子听了放声大哭,唐临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不要哭,哭有什么用,今后要学会照顾自己。”柳倩娘打发他俩去准备晚饭。
接着,她问了刑讯细节,在场的每一句话、每一次神情变化都打探低清清楚楚,有很多地方,连唐临都不曾去注意。
她施礼道:“阿叔大恩,感激不尽。”
唐临赶紧回礼:“使不得,使不得,主公待我如亲弟,怎敢不尽全力?”
“阿叔,可有什么办法?”
“暂时没想到,不过问题不大。”
柳倩娘沉默了,过了许久,她缓缓道:“小萱她也到了适婚的年纪。”
唐临一愣,奇怪她怎么突然说道这个话题,“小姐年纪还小吧?”
司马萱今年十三,放到现代社会,那可是三年起步最高死刑啊。
“不小了。“
在古代来说这却是不算什么,早婚的十二三岁,正常婚嫁的十六七岁,到二十岁可以称得上是剩女了。
“哪家来提的亲?”
“城南莫家。”
“莫家大公子?那可是个吃喝嫖赌样样精通的主,他哪里配得上小姐?”
司马萱可是集合了父母的所有优点,既有母亲的美貌,又有父亲的才学。
谁知柳倩娘摇头道:“是莫家家主。”
唐临这才意识到,卧槽,这是要卖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