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芙愣了愣:“你笑得好奇怪...不过我好像是第一次见你笑诶。”
是吗?
尘脸上本来就不太自然的笑容渐渐消失,面部肌肉松弛下来,又回到了面无表情的状态。
自己上一次笑是什么时候来着?
一段记忆突然涌现,嘴里似乎尝到了些许蓝莓的味道。
尘转动手指,在指尖捏出一块黑色的小方块。
“诶...这是什么?”赛芙有些惊讶。
“尝尝看吗?”
赛芙接过能量块,端详了一下放进嘴里。
“是蓝莓味的...好甜。这是什么?”
要告诉她这是其他世界来的吗?自己这么做,是因为那个未知的存在想要自己这么做,并且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这一切吧?
尘在这一瞬间理解了名为[厌恶]的情绪,厌恶将其他人牵扯进来的状况,厌恶这个玩弄着自己的某个存在...
“我希望你不要对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感到过于惊讶,赛芙。”
尘站起身来,身体扭曲着变化为曾经摧毁智慧末年的那副模样——[影]。
赛芙目瞪口呆地看着尘变得扭曲,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叫出声。
“我很想和你解释,但看起来一切都在它的计划里。”尘转过头,用已经扭曲得全然无法辨认的脸看向赛芙。
恐惧席卷赛芙的全身,让她的声音颤抖浑身无力,只是尘那熟悉的平静的声音就像一枚定心丸,让赛芙固执地相信眼前这个[人]依然是自己熟悉的[悖论]。
赛芙努力压抑着声音的颤抖,问道:“它?是谁?”
尘抬头望向漆黑的天幕,将手伸向空无一物的夜空——在赛芙的视角是如此——然后猛然一握。
“你也不愿再放任我了,不是么?”
尘的声音仿佛穿透云霄,与此同时一个浑身由支离破碎的不同部位缝合在一起的人形凭空出现在不远处的空中,看上去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牢牢抓住。
“可恶...可恶!!!”
咒印融生在尘的手中挣扎着,却完全无法挣脱。
“我对你有什么目的完全不感兴趣,你把我困在这个世界我也未尝觉得有何不可,但我厌恶你那在背后操纵一切的行为...没有人可以操纵我。”
见挣扎无果,咒印融生只好放缓了语气:“好,好...我认输,你想要什么我都满足你,这样可以了吗?”
尘依然没有放手:“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你依然没有足够的理由让我放了你。”
“你总会想知道我是谁!我是咒印融生,是预言学派的大魔导师,我觉得你很强所以一直在安排你的命运让你顺利的进入...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尘手上突然加力,咒印融生便痛苦得喊叫起来,身上的缝合也有了些许断裂。“我说过我没有什么想要的。你没有足够的理由让我放了你,但我有足够的理由让你在这里消失。你想知道吗?”
咒印融生咬着牙,点了点头。
尘把他拉进,拿出那两枚魂核凑到咒印融生的面前:“第一,你害死了两个人,算是你的血债;第二,你妄图掌控我,算是你的愚蠢!”
咒印融生闭上眼睛把头歪到一边,浑身止不住的发抖。
“好了啦...悖论...没必要...”赛芙小声地说着,尽管自己连站都站不起来只能瘫坐在屋顶上。
“哦,对,还有赛芙,”尘转过头看了看赛芙,又继续逼近咒印融生,“她也是被你卷进来的,对吧!?”
咒印融生低着头一声不吭。
“我的理由说完了。没有什么遗言的话,你就可以上路了。”
尘说着再次加大了手掌的握力,顿时咒印融生的哀嚎混着骨骼的噼啪声响彻夜空,赛芙也不由自主地闭上眼睛捂住了耳朵。
“住手。”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打断了尘的动作,“不是他的错,导致这些事的是我。”
一道传送阵的强光闪过,墨托现身在尘面前的空中,抱着奄奄一息的咒印融生。
“你?”
看着须发皆白的墨托,尘的心里突然涌上一丝异样的感觉,扭曲着又回到了人形。
墨托抱着咒印融生缓缓落下:“唉...实在是说来话长啊,孩子们。不介意的话,咱们到你的塔里说吧。我不怪你伤他,这也是你们的命运...”
尘一时间如鲠在喉,看着墨托缓缓下落也只得跟着回到地面;此时赛芙轻轻地拉了拉尘的衣角,用几乎低不可闻的音量说:
“那个...能不能...带带我...我站不起来了...”
尘叹了口气,一把抱起赛芙回到了塔里。
尘让赛芙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墨托把咒印融生安顿在桌上,在他身上调出了一连串密密麻麻的回路。
“唉...”墨托叹了口气,“咒印融生...其实是我的儿子。”
“你的儿子?”赛芙和尘同样惊讶。
墨托一边调整咒印融生身上的魔法回路以修复他的身体,一边说:“我的全名叫墨托·无限,咒印融生的真名是德拉玛·无限。我们家族自古以来都是最强的预言学派巫师,刻在血脉里的天赋是其他人无法复制的。”
尘点了点头,想说些什么却没能开口。
“那年德拉玛刚成为战法师,也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拿到了魔导师的职阶。结果那年冬天,恐兽之灾爆发,德拉玛作为新晋的战法师投身到了一线的战斗中...当然,我也参与了战斗,但我只能尽我所能,在安狄弥市保护这里的居民们...可是战斗刚进行到第三天,我就收到了德拉玛被恐兽啃成碎片的遗体。”
说到这里,墨托有些泣不成声。
“我不甘心,我就这么一个儿子,他还这么年轻...于是我拼了命的寻找解决恐兽的办法,最后我找到了,也正是这个办法让这一切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那是名为[现实扭曲]的禁术,代价是我的寿命。我凭借这个禁术,将所有恐兽扔进了亚空间,在每座城市的上空都架起防护罩,我只能做到这些...我本可以完全牺牲自己,但我不甘心,我还要留着自己的一条命去复活我的孩子,德拉玛...所以我变成了现在这样。”
尘皱了皱眉头:“也就是说你并没有看起来这么老,是吗?”
墨托惨然一笑:“是啊,我本来今年也就四十岁,只是现在这个身体,怕是再活十年都难。如你们所见,我求助于生命学派和炼金学派,求他们帮忙复活我的孩子。德拉玛最后是活过来了,但他不能再长大,也不能再变回原来的模样,只能像现在这样...就像你们看到的这样。”
赛芙听得有些难受,于是把头伏在尘的肩膀上。
“那么。你们用现实扭曲干涉我的赛程又是为了什么?”
“因为你非常有天分,我看到你,就仿佛看到德拉玛又一次站在我的面前。所以我收你为徒,一心一意的想帮助你...但这其中有人从中作梗,才导致了原本无关的吉刚和薛林死去...我很抱歉。”
“从中作梗?”尘疑问道。
“是。巫师高层其实早已各执一词分崩离析,说起来也是我的错...现实扭曲就像一个拙劣的谎言,为了掩盖一个谎言就需要编织另一个更大的谎言,周而复始。”
“那你为什么选中我?”
“因为我知道,只有你可以改变现状。你的未来,你的潜力,这些只有身为预言学派大贤者的我能明白...在其他人眼中你不过是个实力强劲的天外来客而已。”
“我可不是这么看他的。”赛芙打岔道。
“啊哈...不好意思,我的意思是其他不熟悉悖论的人。”墨托尴尬地笑了笑,“总之,我需要你,这个世界也需要你。”
“需要我做什么?”尘依然步步紧逼。
“这得从恐兽之灾开始说起。”墨托叹了口气,“当年的恐兽之灾,其实是空间学派大贤者的一场实验事故。本来是实验体的那些恐兽从圈养它们的亚空间里逃了出来,导致了全世界的灾难。恐兽之灾后空间学派大贤者也失踪了,我即便用了现实扭曲也没能把他找回来;而且为了复活德拉玛,我欠了很多人情。巫师高层的后代由于血脉和家传的双重优势,不论是在战法师还是非战法师领域都要强上一些...”
墨托不经意地瞥了一眼赛芙,接着说道:“所以战法师遴选和古典巫师笔试,高层血脉往往都有更好的成绩。而这次参赛的高层血脉,就有索尔和喀索斯两个。玛格玛和我关系一向不错,索尔和你们关系也不错,所以倒没什么问题;只是使灵学派的喀索斯...”
“杀了两个我认识的人。”
“是的,我得替他向你道歉。真的是太遗憾了...”
“你应该能预见到喀索斯会杀人。”
“是的,但我只能保证你活下来,因为我需要你。我没有办法顾及太多的人,使灵学派的加拉忒亚,喀索斯的母亲,和我也非常不对付...我如果阻止他夺取他们的生命,那我失去的就会是你。”
尘的内心五味杂陈,尽管他现在还不太明白这些感觉都是什么。
“好了,咒印融生的身体大致修好了,我就先回去了。你们两个,要早点休息哦。”墨托说着,不等尘反应过来就抱起咒印融生传送离开了。
尘也是思绪如麻,无暇理会墨托的离去,并且身边还有一个黏人的麻雀...
“你给我去床上睡,口水把我肩膀都打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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