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恪低下头来,一连在心底问自己:
“斐恪呀,斐恪,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潜入到这白虎公爵府的啊?”
“那个团灭了皇家魂导师团的男人就在眼前,杀了他,为曾经战死的同僚和下属们报仇!”
“只要杀了他,史莱克那所谓的极限单兵计划就是痴人说梦,帝国统一之战的最大阻碍就在你眼前,杀了他!”
“只要随便拿出一件魂导器都可以将那个婴儿杀掉,甚至直接出手,那个孩子都必死无疑...”
想法虽是这样,但斐恪的手却怎么也不能自如地将脑海中的想法化作现实。
平常一瞬间便可从空间腰带中拿出魂导武器作战,此时却是过了两秒,手指才触及腰带。
霍云儿看到斐恪的手势动作,惊喜道:“是公爵大人托您给我带信了吗?”
“信?是啊,信...”
斐恪内心一阵起伏,“你难道不相信自己了吗?斐恪...”
“他现在不过是个婴儿罢了,就算未来他会成为史莱克的传奇,现在,他也只是个未满周岁的孩子而已,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你已经领先了二十年,难道还会输给他吗?”
“史莱克的传奇?说到底,是史莱克造就了霍雨浩,还是霍雨浩成就了史莱克呢?”
“若是霍雨浩能为帝国效力,哪又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别忘了,这个孩子本将要背负的仇恨,不正是覆灭这白虎公爵府吗?”
“自己若是今天出手杀了眼前这个尚在母亲怀中安睡的孩子,那又和昔日,那个威逼一对母子放弃尊严的人有何区别?”
想到这斐恪肆意一笑,摇了摇头,“我怎么可能...会成为那个我最讨厌的样子啊?我斐恪行事,但求无愧于心!”
“就算那灵冰斗罗重现世间,挡了帝国的道。”
“我手中这极致之火,又怎会怕了他那极致之冰?”
这一刻,身处公爵府的白发青年终于回想起,那个昔日躺在深蓝港沙滩上的银发少年,在金发老者面前所说过的话:
“我愿燃尽心焰,照亮这帝国四方,融化这人世冰霜。”
“只要明月知道我所想,长路永夜,又怎样?”
……
至此,斐恪的内心突然无比轻松起来。
是啊,一直以来,逼迫自己拼命修炼、魂导魔三系全修的存在,从来不是什么神灵,而是自己眼前这个名叫霍雨浩的孩子啊!
正因为同样生而为人,霍雨浩能从一个十一岁的十级魂士拼命修炼至二十三岁的灵冰斗罗这一点,就值得斐恪敬佩有加,并让斐恪一直记忆犹新。
是霍雨浩,让斐恪见识到了,什么是当今魂师的极限,什么叫做绝世天才。
霍雨浩是有大机缘不假,但若无其本身的大毅力和大智慧,又怎会有情绪之神的绝唱?
让这整片大陆因他而改变?”
“他是个可敬的对手,不该夭折于此...”
想到这里,斐恪也是抬头看了看霍云儿母子,开启了魂导屏障,善意提醒道:
“一昧的忍让,只会换来某些人的得寸进尺,懂你的人,让他也无妨,不懂你的人,让了也无用。你应该是个聪明的女人才对,不要让你的善良害了你自己...”
“好自为之吧,你可不要稀里糊涂的,就死在无名之辈的手上啊。”
斐恪转过身,背对着霍云儿,接着道:
“你的孩子是大器晚成之辈,以后若是无了去处,我希望他的选择里,能多一个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当然,去史莱克更好。”
“告诉他,我的名字,”
“叫斐恪...”
“...在他够资格站在我面前的那一天...再会吧。”
说完,斐恪关闭了魂导屏障,最后礼貌道:
“霍夫人,保重。”
没有去看女子惊异的表情,斐恪便开门,踏出了门外,淡定的望了望一旁把耳朵贴到门边偷听的中年魂王,道:
“都这么晚了,不休息一下吗?”
“嘿嘿,是该休息了,您的客房也已经准备好了,我带您去。”
“嗯。”
……
在数个魂导陷阱的围绕下,躺在公爵府某处客房床上的斐恪浅眠一夜。
清晨起来,收拾起屋内一地的魂导陷阱和一番简单洗漱后,又顺理成章的接过门外侍女送过来的早餐。
“大人,这是霍夫人吩咐我给您送来的早餐,请慢用。”说完,侍女自觉退下。
斐恪将这一盘早餐放于桌上,凝视良久,低声道:
“该不会给我下毒吧...”
纠结了一会儿,斐恪还是吃了起来,毕竟是人家一番好意。
想来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又能找到什么样的毒药,能毒倒已是魂王之境的斐恪呢,更不必说后者的储物魂导器中还有满满一立方的高阶丹药了。
“味道有点淡,但还过得去,刚才应该问一下那名侍女厨房在哪里的,这储物魂导器里没有吃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这时,刚才那名侍女又回到了斐恪这间客房,两边手上还分别提着一个大食盒,只见这名小侍女如释重负般把两个食盒摆在桌上,喘气道:
“呼,呼,大人,霍夫人说你要赶路回前线,路上想必也吃不了什么好的,就让我给您提了这两个食盒,里面的干粮,应该够您吃上几天的。”
斐恪微笑道:“是吗,那代我谢谢霍夫人了,不过这些东西我也不能白吃,这一枚金魂币,就麻烦姑娘转交给霍夫人了,存起来,应急用也好。”
“这一枚银魂币,就算作是你的酬劳,如何?”
“嗯嗯嗯,大人,我一定会把金魂币送到霍夫人手上的!”
小侍女呆萌地接过斐恪的一枚金魂币和一枚银魂币,开心的不得了,马上跑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诶呦!”一声从门外传来。
斐恪未曾出门看,便知那名小侍女摔了跤,坐在屋内的椅子上,笑道:
“这白虎公爵府,也不都是无趣之人嘛,多谢款待了。”
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斐恪还是披着那件普通的灰色大斗篷。
安安稳稳的在一众白虎禁卫的注视下,一走出公爵府正门,便顺着那条通往西方的官道飞奔而去。
等到斐恪走远了,塔楼上,一位白虎禁卫向旁边的同僚好奇道:
“你说,这么多年来,我在府中怎么都没有见过刚才那个家伙呀?”
“难不成,是常年在军中效力的亲卫?”另一位白虎禁卫道。
“怎么可能,我们都是这四年里被公爵大人亲自训练出来的,亲卫也不例外呀。”
“军团如今才刚重新整编完毕,按理说,大家都是在一片营房里的,应该也有一点印象才对...”
“执勤期间不准聊天!”另一位统领样的人物严肃道,虽然他也没见过刚才出门的那个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