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越来越深,星罗城中的夜市终究不比明都,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商业城区就在不经意间陷入沉寂。
不管是心满意足还是意犹未尽,夜市中的人们都陆陆续续回了家。
夜色之下,大地之上,
万籁俱寂...
星罗地下城区也迎来了只属于它的时刻,无论是出于善举抑或恶行,形形色色的人群来到这里,为了彼此的利益进行着交易。
石制的隧道错综复杂,不知通往何处,不时有两三只老鼠在石板上快速穿行。
一条暗道的死角处,被火把所照亮的,是一支身着黑衣黑甲的魂师小队,和一个背对他们的纤瘦身影。
“四号,你想死吗?刺杀任务期限已到。并且我确信,你没有完成任务。”
被称作“四号”的纤瘦身影对身后传来的话语,没有任何回应。
问话者握了握腰间的短刃,接着说道:
“如果是以前,你是要被清理的,但现在,你将拥有第二次机会——
前往日月境内执行任务,尽一切努力,也要联系到那边的人。”
“以上,听明白了吗?”
“装备,丹药,凭证...”
一个个词语从纤瘦身影的主人口中传出,声音嘶哑,难以入耳。
问话者轻蔑地从怀中拿出一件四级储蓄魂导器,顺势一扔,便作势回头。
“这一次,应该也给少了吧。”
“哦?真的给少了吗?四号,你最近脑子是杀人杀糊涂了吗,敢怎么对我说话!”
这时伴着一道清脆的碎裂声,一个不知名的药剂瓶被纤瘦男子摔碎在地,几道白烟升腾,四散,无色,无味,很快和此处的黑暗融为一体。
“你摔碎的是什么鬼东西,怎么,怎么,怎么...”
“呃,呃...”连同问话者在内的七名魂师纷纷握紧了各自的喉咙,再说不出一句话来。
“清理一下,多余的废物而已,顺便一提,我找到一个好去处了,这天底下除了地狱最适合我的去处,呵呵哈哈哈,哈哈哈!”
嘶哑声音的主人突然狂笑道。
随着在场七名魂师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这处角落也重归寂静。
“真是可惜,那位大人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我用尽这等宝物,哪怕是一点辅料,也得用尽才行。”
“不然我可舍不得用在你们这帮废物身上,这可是用来杀皇帝的宝贝呀。”
男子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运用魂力将掉落在地的火把重新点燃,并加大火势。
正要离开时,男子自己也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双手紧握喉咙。
“不,不可能,大人给了我解药的,不,不,我,我还有用,怎么会...这样...”
怨愤和不甘让男子死不瞑目。
男子以为药剂瓶中装着的,是传说中的极致之毒。
殊不知,杀死皇帝的,不只是瓶中的毒药,还有那灵魂的诅咒。
而他们最珍视之物——
生命和灵魂,在此刻也成为了献祭的祭品,为下一次“弑君”的完成提供材料。
这是邪灵仪式中的一种,献祭万人,以弑人君。
邪魂师沉寂若干年后,终于再次露出了獠牙,他们有理由独自炫耀和吹嘘,并在暗地里开怀大笑。
……
明都,日月皇家魂导师学院。
在徐天然许可下,离开监察队的斐恪,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回到了医院。
刚走到医院门口,斐恪便看到了王嫣然。
“抱歉,嫣然小姐,给你添麻烦了。”斐恪不好意思道。
王嫣然侧了侧头,确认斐恪身后无人后,方才摆手道:
“没事没事,院长爷爷连骂我都舍不得呢,你回来就好,毕竟外面可能还有人在盯着你。”
“嗯。”
“那就别愣着了,快进去呀。”
“好。”斐恪应了一声,迈步走向病房。
王嫣然没有紧跟着斐恪,而是站在后面看着斐恪,略有所思,暗道:
“奇怪,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落魄贵族的样子呀。”
随后这位王家大小姐摇了摇头,像是把这个疑惑暂时抛到脑后。
“可不能带着问题去睡觉,会睡不好的。”
王嫣然这样想着,惬意地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走了。
另一边,徐天然也率领自己的队伍返回了东宫,但此时的东宫却仍不平静。
正殿内,徐天然坐在主位之上,眉头微皱,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一言不发。
同样还坐在殿内的还有徐天元,此时,徐天元也是开口道:
“天然,我们查的很仔细,翻遍了档案库里所有西海岸的相关资料,也查阅了所有在册的帝国贵族家系,都并没有找到斐氏家族的存在。”
“而就目前来看,关于斐恪的记录,最早也只能推到六年前的北斗镇,橘子的父亲在明斗山脉森林中救出十岁的斐恪,此后收其为养子。”
“除此之外,斐恪十岁之前的记录我们一无所知,就如同凭空出现的一样。”
“你想说什么?直接说明你的想法,天元。”徐天然开口道。
“那我就和你直说了吧,天然,斐恪他来路不明,不可全信,你如此急切的将伤重未愈的他调入监察队,不就是想为他累积军功,火速提拔重用他吗?”
徐天元道:“我们东宫一系,在朝中虽四处受敌,但唯一远胜其他派系的一点,除了正统性便是凝聚力了。”
“花费数年心血,我们才总算培植起如今这股势力,所有人都以天然你马首是瞻,在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个斐恪来,我担心另有变数。”
“那天元你认为斐恪会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徐天然不置可否,平静问道。
“天然,斐恪的行为举止的确是和西海岸那边的人一模一样,这一点不似作伪。”
“从东方三国对其不遗余力的暗杀行动上来看,也不可能是东方三国之人。但就是这样一个日月帝国人却更让我在意。”
“自斐恪走出北斗镇以来,他便迅速进入了红尘家、明德堂包括整个皇家供奉堂的视线,不管是何事都游刃有余,以至于到如鱼得水的地步。”
“更让我在意的是,一个十六岁的年轻魂导师,就算从他出生就开始研究发明,也不可能有如此多跨时代的魂导成果。”
“退一步说,就算这些先进魂导器是斐恪的家族绝学,拥有这般魂导知识的家族又怎会在明斗山脉森林中轻易覆灭?”
“圣灵教更是对他倍加关照,我认为,斐恪的背后,极有可能有一个隐世宗门般的存在,在支持着斐恪。”
“而这个存在,或许就是自我日月一统以来,渐渐销声匿迹的银月皇族血脉。”
“银月与凤凰吗?”
“没错!据我日月帝国史册记载,和我太阳皇族血脉中深藏着远古龙族血脉类似,银月皇族血脉中同样潜藏着远古凤凰血脉。”
“而最后一任银月帝国的凤凰王,就是因为接触了某种黑暗禁忌。凤凰武魂异变,并最终败在我太阳皇族与邪眼暴君一族的联合进攻之下的。”
“那位凤凰王的情况和斐恪极其相似,都是第二武魂觉醒,导致了第一凤凰武魂的魔化,从而拥有极致之火和极致之暗的力量。”
说到这,徐天元顿了顿,接着说道:
“这么多年来,六个西部行省对明都一向颇有微词,天然你也是知道的。他们埋怨帝国从西境拿走的太多,回馈的太少......“”
“若将来大战再起,战局糜烂,新的凤凰王重返银月城,恐发生星冠白虎之旧事。”
徐天然突然轻笑一声,打断道:
“所谓的下克上,都只是上位者的无能,造成的罢了。”
“我也和你明说了吧,天元,我徐天然,相信他斐恪,更相信我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