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婢女倒也是个不怕死的,见京伦没有回答自己,竟来了执拗的劲:“魔君大人,请问,您有什么吩咐?”听着倒是恭敬,却怪腔怪调,却也不让人挑的出什么毛病。
她这执拗的劲,使京伦多看了她两眼,略微来了点兴趣,他躺在浴池中,奶白色的浴水掩盖住他的脖子以下,他带着水珠的喉结上下滚动,开口轻轻问:“你不怕死?”
那婢女眼神一滞,竟冷哼了一声:“魔君大人若是想杀我,用得着还问这一句吗?”她咽了口口水,停顿了一下,死死盯着他的脸:“奴婢这条贱命,本就是用来你们这些位高权贵之人玩弄的。杀不杀,于我,不过是有呼吸和没呼吸的区别罢了。”
他冷笑,水面荡漾一下,这种直白又莽撞的说话方式,与雪盛的话,还有几分相似。
他抬眼,眼中的兴趣更浓:“你倒是看得开。”细细想来,只要无人惹京伦暴怒,在他心平气和时,还是平易近人的,甚至说,有些健谈。
“看得开?”那奴婢轻笑,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胸,行为逐渐肆意起来:“在魔界,我若不看得开,不知都死多少回了!”
京伦拧了一下眉头,嘴角向下,语调带了些冷淡:“怎么,魔界如此不堪?”
那奴婢却并未发现他神态已变好,只是自顾自说着:“呵,不堪?简直是秽物!每个人都是那么肮脏,那么高高在上,摆出一副傲慢的姿态,”京伦听得有些烦了,嫌恶地拧起眉毛,弹了弹手上的指灰。
但那婢女依然眉飞色舞地自顾自说着,全然没有注意到他:“而我们呢?就只能端茶倒水干苦力,那些人那么粗鄙,却能攀上权贵,而我们矜矜业业,一个月也就那点儿可怜的薪水!他们……”她语音未落,却猛然停止,就算一个人再憨傻,在看到京伦手上那熊熊燃烧的纯净之火时,也会立刻停止一切动作。
那婢女怔怔地望过去,京伦眼皮一抬,仅仅抬手间,那婢女就被那火烧得连灰尘都没了……
没有一点痕迹,就好像她根本没有存在于这个房间一般……
另一个胆子小些的婢女,此时吓得腿软,一个跌坐在地毯上,一手撑着地发颤,一手无力地握拳,颤抖在胸前,她的瞳孔放大,惊恐地盯着那婢女消失之处,仿佛她还未死去似的……
“怎么?”他无所谓地将火光收去,食指划过水面:“你也想试试?”
“不不不……不想。”她惊恐,连忙向后退了几步,浑身冒着虚汗,沾湿她粗糙的发丝,大滴大滴地下坠……
“不不不,不想……”她又重复一遍,似乎多重复几次,京伦就能答应了似的……
京伦对她那唯唯诺诺的样子没有兴趣,理都没有理她,食指百无聊赖地划着水面,有淡淡的漪澜漾开。
“走吧,不想杀你。”半晌,京伦叹一口气,食指微挑,垂眸看向水面,轻轻叹了一口气,末了,就像正常人一般,缓缓吐出这句话……
“谢……谢谢!谢魔君不杀之恩!”她眼里滚出大滴的热泪,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踉跄地跑出房门,明明没有受伤,走出时却是一瘸一拐的,因走得太急太快,差点没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