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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曙光

缓了几天的沈梦妍终于静下心来,想想自己也应该去拜见一下那位真人不露相的宋皮匠,好好感谢一下救人之恩。

说走就走,她差遣下人去和府里知会一声,便拿了些钱财,只带着个兰云,想要出门。

不过快要走出大门的时候,却受到了阻拦。

一个粗布装的下人苦着脸拦住了她,说道:“小姐,夫人不让您单独去见那个皮匠。”

“哪位夫人?”

沈梦妍有些疑惑,昨天她去齐府的时候可没人阻拦。

“是苗夫人。”下人老实回答道。

苗夫人是苗向梦,沈梦妍的母亲。这段时间一直没过问她,今天却跳出来管这档子事,让沈梦妍有些不快。

她一步踩在门槛上,整个人一晃一晃的,若有所思问道:“她怎么说的?”

“小姐您快下来,别摔着了。苗夫人说:‘前两天的教训还不够,还要私自跑出去玩?还找什么皮匠,还有没有点作为待字闺中的姑娘的样子了,让她老实呆在房间里’。”

一如既往的刻薄毒辣的语言,沈梦妍早已习惯。

她大可以选择不做理会,大步出去,下人也不敢强制捆她回去。不过这样做的后果,就是负责传话的下人遭殃。

沈梦妍从门槛上跳下来,撇撇嘴,道:“好吧,我回去。我可不是听她的话,只是不想你们难做。”

“谢谢小姐!谢谢小姐!”下人如释重负,连忙道谢。

沈梦妍摆摆手,朝自己房间方向走去。

回去路上,兰云轻轻问道:“小姐,真不去了?”

“去,当然要去。”

沈梦妍一挑眉,脸上神采飞扬,眼睛飘到一个地方,说道:“不过不走大门就是了。”

兰云顺着她视线看过去,是一座被廊桥围起来的园林,有一个小池塘,旁边还有嶙峋而上的假山。而假山正倚靠着沈家大院的围墙。

“小姐,爬墙可以,我们先回去换套衣服?”兰云有些无奈:前两天一出去,沈梦妍的性子就开始脱缰了,野得抓都抓不住。

往常文文静静的,现在竟然想要爬过三米多高的假山,偷偷溜出去玩。

天呐,那么高的墙,一会直接跳下去吗?兰云心想道。

……

小臂粗的麻绳,泛着冷光的硕大铁爪,还有沈梦妍脚上蹬着的皮靴,身上穿着的劲装。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瞒过那么多人,将这些东西藏进了那个放书籍的箱子的。

从沈梦妍准备齐全的道具上,兰云就看出来:小姐想翻墙不是一天两天了。

兰云一阵恍惚,感觉自己像是一个江湖大盗,溜进了沈家大院偷足了东西,现在正伙同朋党准备跑路。

如果不是现在正是大白天,这江湖感可能会再重些。

“哎哟!”

兰云猛地惊醒,看向墙头。

小姐呢?!

刚刚沈梦妍还骑在墙头上摸索着怎么下去,就一愣神的功夫,兰云就看不到她了。

“小姐!小姐你没事吧?”兰云赶忙也爬到假山上。

狭小的落脚处,再加上这个高度,让她有些发怵,手都有些软。

沈梦妍已经到了墙外,墙上挂着条麻绳,在晃晃悠悠。

“没事,就是手没抓紧掉下来了。”沈梦妍坐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朝墙上的兰云笑道,“你快下来呀,绳子挺结实的,我都掉了它都没掉。”

疏于锻炼的沈梦妍,怎么能靠手臂支撑起全身的重量呢?所以也就顺理成章,投向了大地的怀抱。

兰云纠结了半晌,选择追随小姐的步伐,顺着麻绳爬了下来。

“看不出来啊兰云,你还有一点力气的!”

沈梦妍惊讶,上上下下打量她好几眼。

兰云无奈点点头。

突然她注意到沈梦妍的手上红紫交加,脸色一变,上前抓起了沈梦妍的手,看了一阵。

“哎呀就磨得有些红肿,不要紧的。”沈梦妍不以为意,摆摆手。

只是有点痛……

是沈梦妍想揉揉自己摔成八瓣的屁股,但手也疼,而且也不雅观。

没等兰云反应过来,沈梦妍拉着兰云的手:“走!终于出来了,目标,皮匠铺!”

如果被兰云哭着喊着拉去找大夫,那她的计划可就全泡汤了。

两人匆匆离开,留下一条挂在墙头的麻绳。

……

没走出两条街,沈梦妍放飞的神色突然一敛,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了,小姐?”兰云见她脸色突然改变,以为撞见了沈家的长辈,不由紧张地左顾右盼,小手在衣服上扭搓着。

我竟然带着小姐爬墙,还让她受伤了,老祖母知道了非得把我皮都扒下来。兰云内心惴惴不安。

沈梦妍语音顿挫起来,问道:“那个……兰云你知道皮匠铺在哪不?”

还以为小姐什么都做好准备了,没想到连目的地在哪都不知道。

无奈的兰云只得带路。

顺着街道,沈梦妍大摇大摆地跟在兰云的后面。

平常已经看腻的景色,现在也变得喜人可爱起来。一想到一会就要见到宋飞尘,沈梦妍甚至欢快地颠了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沈梦妍突然注意到街角处,有个男子靠着墙吃着一个饼。

他低头专注地吃着,咀嚼着,仿佛过路人如何都与他无关。

沈梦妍娇躯微微颤抖起来,因为她认出来那人——是前两天试图掳走她俩的匪盗之一!

怎么匪盗光天化日进城了,还若无其事地在那里吃东西?

沈梦妍想不通。

她轻轻拉拉兰云的衣袖。

兰云回头,见沈梦妍神色有点不对,关心道:“小姐,怎么了?身体不舒服的话我们先回去,改天再去找宋公子。”

“不是……”沈梦妍抿了下苍白的嘴唇,附在她耳边轻轻说,“你看那边,卖饼的旁边,那男的是不是那天的匪盗之一?官府怎么不抓?”

兰云看去,顿时脑中一声雷鸣,被粗暴对待的经历如走马灯一般在她眼前闪过。

她强行振作精神,鼓足勇气,说道:“官府……不提也罢,这光天化日,他应该不会当街行凶,我们远远避开,不要被他认出来了。要不,现在回去吧?”

回去?这一趟翻墙出来,沈家千金一回去不被禁足就不错了。回去是万万不可能的。

沈梦妍摇摇头,心中泛起一个念头,想起了一个人。

她俩异口同声道:“宋飞尘。”

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拯救她们的不是官兵,也不是家人,而是素昧平生的宋飞尘。

现在看起来,官府似已靠不住,家人也没甚能够指望,唯一可靠的就是宋飞尘了。

兰云依仗着对城内的熟悉,绕开了那个男子,直奔皮匠铺而去。

这一路上,沈梦妍越走越心惊。

本来还没注意,现在一看,怎么城中多了如此多的闲逛的精壮男子?

劣质的乔装根本掩盖不住他们粗莽的本性。

二人的脚步匆忙,身上都是凉汗。

在不安中折磨了半个时辰,两人终于走到了这偏僻的地方。

远远看到了一排屋子,兰云指着其中一间道:“那就是皮匠铺。”

终于到了!

沈梦妍心猛地一松,差点身子一软,坐在地上。

“等等……”兰云声音有些变调,“小姐你看那边,有两个那天的土匪。”

离铺子不远的地方,有石桌石椅,坐着三四个人。

他们什么也没干,神色烦躁地到处乱看,在看到这边有两个倩影的时候,眼中一亮。

其中一人想要站起来,却被其他人制止,只得不耐烦地继续坐在原位。

这燕尾城何时变成龙潭虎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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