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就是贵生的生日,据说妖每百年过一次生日,今年是贵生的第十个生日,因为铺子也清闲,亓景准备办一个生日宴,小家伙本来话都说不利索,听说了这事,直接哑巴了一个星期,张着嘴啊啊得摇头。
容辞看着好玩,兜里每天装两段苦瓜,逢小家伙就说这事,然后瞅准了小家伙说不出话,手就利索的扔一块苦瓜,让快满一千岁的贵生深刻感受到社会的险恶。
亓景没想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宴,只是希望铺子里的人坐一块吃个饭,聊聊天增进一下感情。司宁在铺子开张时带回来的几位都是他曾经的部下,对亓景十分恭敬,每日相处得很不自在。说了几次无果后,亓景便想吃吃饭喝喝小酒促进感情,完全忘记铺子开张那天,因酒力不胜铺子里醉倒一片的场景。
容辞对司宁部下的恭敬见怪不怪,司宁貌美,很多关于他的事迹却都不怎么安宁。
司宁在妖界当祭司的几百年,除去新晋妖王的狠绝,最让妖族恐惧和压着他们不敢造次的就是司宁,司宁部下跟随司宁多年,是亲眼看着司宁屠百城祭祀先主的,想让他们和司宁,和司宁最宠爱的小殿下平起平坐,除非天塌到龙王宫去了。
“铺子这一天天花销这么大,吃的用的,就说上次那大姐,好歹以前做大小姐的,吃烤鸡居然按部落为单位,鸡大姑大姨的,不吃完都不停手。你们瞅瞅,从开业就来了一个客人。”
“加上亓三儿一天三杯奶茶钱和她请小一小二小三小四的水果茶钱,对了,还有贵生的馒头钱,你们瞅瞅,好好瞅瞅,下个月别开店了,亓景卖血去吧。”
喝着奶茶的亓景翻个白眼不以为意,接过账单,一个个黑珍珠噗嗤Q弹得喷到地上。
“我还没领工资呢,还有,我只是个打工仔。”
容辞冷笑,眯眼:“铺子没生意时你再乱花钱,我就把你赶去当夜店牛仔。”
亓景眨眼:“难道你接过这样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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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景在院子里刻木头时,铺子来了一位婆婆,穿着打太极的白大褂,神采奕奕。
“我听说这里开了个铺子,小姑娘,婆婆我眼神不好,门上的匾写的什么字呀?”
亓景端了板凳给婆婆坐下,天热又递了把蒲扇给老人家扇风。
“与魂铺,婆婆住在附近?”
街里街巷每天来往,亓景差不多都认识,空闲的时候也会和大爷大妈一起打牌逗鸟,这位婆婆看着面生,估摸着是路过。
“我外孙今年高三,女儿女婿工作忙,我去陪读,六月结束了,昨天才回来。”
小馒头看见有客人,赶紧沏茶端来,白净稚嫩的脸惹得老人家一个劲的夸赞,孩子模样的小馒头也不说话,立在亓景身后扣指甲。
亓景不知道该怎么介绍,铺子用了这样一个‘童工’实在让人误会,可也不好解释,小姑娘这时还不太爱骗人,索性微笑不语,老人家大致以为这孩子是亓景的弟弟,没有再细问。
“小姑娘,我孙子在乡下打了许多莲蓬,你去挑一些,当零嘴吃吃,我牙口不好,他打得多,我吃不了。你们都给拿来吃。”
听到莲蓬,亓景眼都亮了,嘴巴克制得抿着,怕笑容太大丢人,穿白大褂的婆婆当然看清了小姑娘的欢喜。
“走走走,你跟我来,我找个袋子给你多装点。正是新鲜的,你们小姑娘怕苦,现在吃最好,我老了,吃不了喽。”
老婆婆说着话就拉亓景往外走,馒头跟在后面,路上碰见刚晨练完的爷爷奶奶,都会和老婆婆打招呼,这里许多独居的老人们,看见这样白净可爱的孩子都是欢喜着摸摸馒头。
亓景初中时调皮,惯爱一套流氓行径,整日里欺压同学。那时坐她前面的同学家里有个鱼塘,夏天时会带许多莲蓬,尽管这位同学后来离开了亓景前位,这些莲蓬也多数进了亓景肚子里。
馒头刚从妖界出来,对周遭一切都很新奇,妖界有红莲,却都是些老不死的美人,个个风姿卓越,就是不死,莲花不败哪有莲蓬呢,为此馒头小时候恨死了道士,特别是炼美容除皱返老还童丹的道士。
“小姑娘是在这儿兼职?”
亓景想着自己签的合同,正点头回应婆婆的话时,馒头开口了。
“是老板娘。”
这话惊了几个人,不仅亓景一下炸了毛,老婆婆也晃了神,扇子没拿住掉在地上。刚拐进巷口的容辞听个正着,先是愣了一下,继而玩味得看着亓景,笑的开怀。
“嘿,亓三儿,不对,是老板娘啊,什么时候给我们这些打工人发工资啊。”
亓景认为是时候问问容爷爷,容辞的八字是什么了,嘴欠的毛病需要针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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亓景抱着一大袋莲蓬吃到午后,一边翻看老账本一边胡思乱想。
“小殿下,今日可好?”
听声音,亓景连忙站起身。
“容爷爷好。”
自从住院后,亓景一直担忧老人身体,去容家探望过一次,至今已经一个礼拜没见。现在看来,还挺有精神。
“我在家闲得无聊,想过来看看,有没有打扰到你?”
铺子里需要整理的事情繁杂,可是在铺子没有翻修之前,所有东西都无从下手。亓景摇摇头,道:
“没有,大风叔请的人还没到,这几天没有客人,很清闲了。容爷爷,身体怎么样了,还好吗?”
“好的好的,就是那臭小子一直不让我出门。”
馒头坐在井边吃莲蓬,容辞给容爷爷沏了壶茶,顺手抢了亓景三个莲蓬,回厨房时把馒头也拎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亓景和容爷爷,莲蓬虽然新鲜但免不了也有苦的,亓景咬到苦味时,吸了一口气,最终没吐掉,自己给咽了下去。
“容爷爷,我自幼能听见树语,见得多听得多了,便渐渐清楚,我要找到一个地方。”
“过去一个月,发生了许多惊奇到常人一辈子都不会见一次的事,我虽然害怕,但更多的是期待,期待你们说的小殿下,我知道,你们喊的‘小殿下’可能是我的前世,还有那个老板,他真的只是云游了吗?”
小姑娘手上掰着莲蓬,板凳边全是空的莲蓬壳。
“小殿下今年二十出头,其实也不过是个孩子。容辞几年前开眼时,一个月不敢出屋,因为怕邪祟近身,每日都带着佛骨。”
容老想起自己那胆小怕事的孙子,忍不住骂了句:“丢堆!”
“小殿下,你手中拿的与魂契簿,其中怨灵不计其数,有些还在轮回中,有些散在人世,它们将魂魄抵押在这里,与魂铺开张,它们终会回到这里,我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怕吓到你,也一直愧疚让你一个小姑娘面对这些。老板是不是云游,我也不清楚,五十年前他出现过一次,最后走的很仓促说要找一个人。”
亓景松了口气,还没感慨自己工资有望,就听见了挂在大门口的玲珑铃响声,众人皆是一愣。
容辞迅速反应过来,大笑一声,往前厅跑去,嘴上喊着:“亓三儿,接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