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宅？”黄谒云似笑非笑地看了陈梓栎一眼：“陈大人没有进来看过吗？”
方才被顾北辰的问题打断，此刻黄谒云再一次问出来，陈梓栎终于有了解释的机会。
“进来看过，当时茶盏案几并未落灰，所以我们才觉得一定会有人来。”
正因为觉得一定有人来，所以才会蹲守这么长时间。
现在看这，的确是再也没人来过。
衙役还在四处搜索，寻找线索。
他们几个也在打量着这间主屋。
顾北辰四处查看，看到书架旁边的花瓶，手指抚过书架。
“看来是你们查到布庄的时候就已经走漏了消息。”墨轩皱眉，他总觉得有那么几分不对劲儿。
无主的宅子，没有地契登记在册，却仍旧有人住着。
这似乎……
就在这时并未进入房门的张韩奕突然出声：“陈大人，这里好像有一些不同寻常！”
陈梓栎急急忙忙跑过去，张韩奕指得是一处摆放花具的架子。
只是，从未听说过花具还需要专门的架子摆着，看上去实在是奇怪的紧。
张韩奕盯着这花架子许久，俯身去摸。
陈梓栎连忙招来几个人照得更明亮些。
这才发现这花架有些异样，其他地方很旧，像是用了许久，而有几处是新的。就像是拼接起来的一样。
张韩奕让人将这花架子拆了，自己又摆弄了一会儿，半拼半凑，虽然残缺不齐，凑出来的分明更像是个武器架。
这问题就大了，是个武器架为何要改成花具架，还要想模像样的摆上花具来掩人耳目。
而且……
“不只是一副武器架。”顾北辰忽然道。
经他这一提醒，众人也发现，这武器架还有多出来的一部分，而且少的那一块也不是那些。
这宅子的主人究竟是谁，寻常人喜欢武器也只摆得了一副武器架，而这里的人似乎……
“我记得，初开始仵作验尸的时候初步判定那些人是死士。”黄谒云看向陈梓栎。
“不错，看来这里正是那些死士的藏匿点。”他们追查布庄惊动了那死士的主人，他们没来得及毁掉这些东西，就做成简易的花架掩人耳目。
墨轩脸色微变，这难不成是顾北辰设的局，而非父亲？
一开始，顾北辰将那些尸体运到府衙门前的时候，只是在给他们换上了百姓的外衣，引得陈梓栎去查里衣的材料。后来在将人引到这宅子里。
可是如今，他即使明白过来，也没有能力去阻止了。
“陈大人，房内有发现暗室。”又一声通报，令墨轩心里一提。
几人复又进去暗室查看，这一看就不得了了。
这暗室中放着的书卷之中陈列的都是朝中好多被暗杀的官员的资料，还有几位活着的人的资料，司农的、掌法的等等，大多都是丞相一手提上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各个城主的。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沉默了。
张韩奕从陈梓栎手里接过那些竹简，虽然没有看到雪菁城城主，他爹的资料，他心里也不好受。
这次没有，下次呢！
他爹早晚也会上了这名单，成了将要被杀，不，或者已经被杀了，成了短短的一个名字。
“陈大人，这里的竹简表明，这已经不是你能查的案子了。”黄谒云从墨轩那里收回目光，上前拍了拍陈梓栎的肩膀道。
陈梓栎发现线索没有一分开心，这份沉甸甸的名单谕示的东西太多了。那是他这样的小官永远触及不到也不想触及到的暗流。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下官明白。”
府衙办理不了的案子都会转呈司寇，这种案子他实在是不想经手。
张韩奕冷冷一笑，却被顾北辰按住肩膀没有再说话。
司寇？
那位司寇能查出什么来？
无非就是随便抓几个人就好了。
等到一行人回到秋园的时候，谁都默契的没有说这件事。
淅川被慕容绾推了推，笑颜还未散去回眸一看，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张韩奕那双心事重重的眼睛，那里面有着太多的东西。令淅川吓了一跳，几步跑到张韩奕旁边：“怎么啦？不是去看荒宅了吗？怎么这样了？”
“没事儿。”张韩奕冲她笑了笑，转眼又是那位只知享乐的驸马爷。
只是，淅川虽然不会察言观色，相处这么些年她又怎么不会了解张韩奕。
她回身冲着慕容绾他们歉意地笑了笑：“我看也差不多了，我们就散了吧！”
慕容绾和墨轩对视一眼发现他也很不对劲儿，点了点头：“也好，淅川颜儿，无音将军，我们改日再聊！”
“知春？”淅川喊了一句。
一个婢女从旁边走了出来：“公主，房间已经收拾好了。各位贵人请随奴婢来。”
等到四下的人都散去了，淅川挽着张韩奕的臂弯：“我最近呢，打算和绾儿和颜儿他们学女工，改日给你制衣裳好不好？”
张韩奕看着眼前笑意盈盈不知忧愁的女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就你这只对武功感兴趣的性子，能做出什么衣服来？”
淅川佯怒：“我做了，你敢不穿？”
“哪敢，哪敢？”张韩奕笑着说道。
淅川见他笑容终于有几分真心，这才放下心来。
他虽然不是雪菁城的大公子，却也是嫡出的公子，自小骄傲。公主的驸马比起雪菁城的公子差的太多。不能有妾室，还要有诸多顾忌，更不能在朝堂上大展身手。
看似尊贵，其实不然。
可是，他不在意。还能与她嬉笑打骂，宠她护她。这份心意，她知晓。
所以，她不愿他愁云满面。
今夜注定无人能够好生安睡。
方才在暗室之中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批死士该是指向何方。
城主府！
那份名单涵盖太广，一个官员根本没有那么多政敌，更不可能查雪域几座城城主的资料，只有城主才有可能。
所以，在场所有人都不敢说出来，也不能说出来。
墨轩与慕容绾走在一道，负在背后的手动了动。
黑夜中，几道黑影立刻向着城主府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