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浩案。”
韶川不解。
小五开口说道,“之前的在柳花巷发现的无头尸案有印象吗?”
韶川点点头,他对这个案子有印象,那时候他还没有被韶现囚禁在那个破败的地方里,所以一些事情,他还能听到。
“这个案子和我有什么关系?”韶川开口问道。
“韶老板,您和这个案子有莫大的关系。林浩是我身边这位孩子的堂哥,两人自小关系很好。”宗夫之拍了拍小五的肩膀,很显然,宗夫之打算拿小五做个托,小五也很上道,他用力朝韶川点了点头。
“我们在林浩的房间里搜出一张面值五百两的银票,这张银票来自你们韶记钱庄,更关键的是,当时我拿着这张银票,到你们钱庄去问怎么回事?我竟然被人下药搜查身体。”
“韶老板,您说如果这样,你们钱庄和那张银票都没有古怪的话,我想没几个人会相信的。”宗夫之老神在在的道。
韶川闭了闭眼睛,睁开后,他射向宗夫之,沉声问道,“你想知道些什么?”
“先暂且不提那张银票的事,我就想知道韶现、林文通和历韧之间到底是一种什么关系?”宗夫之问道。
韶川就算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但是恢复精神状态后的他,还是依稀能够看出来以前那个爽朗、义薄云天,有大侠之感的韶庄主的身影。
“历韧的事情我不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韶现和林文通之间的事情。”韶川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下首,但是,让他出卖历韧的事情,他还是做不到的。
“我只能告诉你一句话,韶现在利用钱庄替林文通洗黑钱。至于其它的事情,如果你们有能耐,你们自然能查的出来;如果你们没有能耐,就算我告诉了你们,也只不过是让你们白白的送上性命罢了。”韶川说完就闭上了眼躺在床上休息,说了这么半天已经是他的极限了。
宗夫之拍了拍韶现的被子,含糊的说了句,“韶庄主啊,我们就是为了活命才必须这么干的。”
韶川没有理他,他现在连对方的姓名都不知道,对方仗义出手救自己一命,自己很感谢对方,但是为此也让自己在日后可能落下谋害姻亲的名声。
宗夫之见韶川仍然不为所动,遂说道,“韶庄主,你就在这安心养病,这几天我们将不在这里,房间里留有足够的食物和药材。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韶庄主,我们就此别过。”说完,宗夫之与小五就离开了。
路上,小五担心的问宗夫之,“先生,您不怕韶川会乱翻我们的家吗?”
“人无忠信,不可立于世。韶川作为一钱庄庄主,但能给别人留下义薄云天之感,相信他必是一位君子,光明而磊落,君子必不立于危墙之下。所以,为师一点都不担心。”
反观韶川,在他确定宗夫之一行人走后,心里对他们生出由衷的感谢之感。以后若再相见,用得到他的地方,他必会倾力相助。
小五驾着骡车,宗夫之坐在车厢里,透过车帘,小五问道,“先生,现在我们到哪里去?”
宗夫之没有回话,他在想,韶现如何替林文通洗黑钱,假如韶现是借钱庄替林文通洗黑钱的话,那么,林文通的黑钱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路上崎岖不平,加上小五赶的非常快,宗夫之坐在车厢内被晃的厉害,他刚想劝小五赶的慢一点,电光火石之间,他想起小五如今正在蹲守赌坊,会不会黑钱来自赌坊?
“小五,这几天,你发现思乐赌坊有什么异常来吗?”
小五想了想,唯一的异常,可能就是从思乐赌坊出来的陈武去见了望君楼的胭脂。
小五遂将这个事情告诉了宗夫之。
“你是说林文通的管家在思乐赌坊里呆了很长时间。”
“对,而且他没有在一楼。”
“小五,这几天你先不要在赌坊继续蹲守了,找个机会,将陈武绑来,持续了快一个月了,就靠我们旁敲侧击,什么时候才能知道真相。胭脂那你先不用管,我想自有辰夕在盯着她。”
说来也怪不得小五,如今他们人手就这么几个,确要插手一个看起来非常复杂的案子。无论干什么,都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先生,那我们现在去哪里?”
“要不先去望君楼吧。”宗夫之说道。他突然觉得心里很不安,就是想看一看辰夕,仿佛只有这样,他才能放下心。
骡车一驶入城内,就看到好些百姓竞相奔走,小五艰难的赶着骡车,宗夫之撩起车帘,询问小五怎么了,小五摇了摇头。
小五看向人群仿佛都顺着奉贤街朝东跑去,小五下意识的抬头,发现在他们的东北方向有一处地方着火了,看起来浓烟滚滚,火势应该不小。
由于人群拥堵,小五抓住身旁的一个年轻男人,那个男人突然被抓住被吓了一跳。
小五问道,“大哥,前方哪处地方着火了?”
大哥嗓音非常大,“望君楼,望君楼着火了。”
坐在车厢里的宗夫之猛然掀开车帘,再一次问道,“你说哪?望君楼着火了。”
宗夫之急切的语气可能惹的这位大哥不快,他点了点头就跑开了,顺着人群的方向朝望君楼跑去。
小五顾不上敢骡车了,人太多,骡车根本行不动。宗夫之直接从车上跳下来,拉起小五就快速朝望君楼跑去。
等到他们来到望君楼附近的时候,就感觉到热气腾腾。望君楼是三层的木质结构,所以一旦着起火来,速度特别快。
宗夫之和小五挤到最前头,看到有官兵在朝凶猛的火势喷水,也有附近的群众,自发的帮助灭火。
这一刻,仿佛整个渊城的百姓都聚集到了这儿,每个人脸上的表情不一,有焦虑的,有咒骂的,有隔岸观火的,更有幸灾乐祸的。宗夫之和小五看着被火势吞噬的望君楼,他们急切的在被救出的人中搜寻辰夕、纪宛儿及马六的身影,没看见,一个都没看见。
“看,那还有人,还有活人在里面,谁去救救她。”突然有声音在人群里传出来。
宗夫之和小五看向望君楼二楼的方向,的确还有一个女的攀在一个窗户上,火势太大,烟雾太大,他们看不清楚那个女子的模样,只能模糊的看出来她想往下跳,但是惧怕火势而犹豫不决。
宗夫之担心那个女的是辰夕,二话不说,从官兵手中拽过一桶水,朝自己身上浇下,就要冲进去。
小五死死的抱住宗夫之的腰,喊道,“先生,您不能进去,要进也是我进。”说完,他夺过一桶水,从头浇下去。
就在小五准备好冲入望君楼的时候,人群中突然迸发出一阵惊恐声。火势太大,火苗已经侵吞到了二楼,原本犹豫跳楼的姑娘身上瞬间着满火,一会的功夫,就跌落到了一楼。
宗夫之睚眦欲裂,十三年前那种无望的感觉又一次降到了他的头上。
对自己的极度愤怒加上过度的悲伤,“噗嗤”,宗夫之吐出了一口心头血。
小五听到动静,急忙跑过来搀扶住宗夫之,他急切的喊着,“先生,先生,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黝黑的脸庞上流下两行泪水。
宗夫之朝他虚弱的一笑,随即倒在了他的怀里。
“先生,先生。”小五哽咽的叫喊道。
宗夫之睁开眼睛,看着小五,虚弱的道,“为师没事,刚才怒极攻心之下,导致我的心脉紊乱,为师休息一会就好。”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宗夫之与深天师出同门,都是师承大乐国第一强人纪百年。深天脾气暴躁,性情急躁;宗夫之脾气温和,性情缓慢。为了使两位爱徒有所中和,纪百年交给深天的武功相对温和,以太极为主;而交给宗夫之的武功,则以剑道为主,剑势急切,两种武功配相应的内力。
宗夫之修炼的内力本是霸道的,在急火攻心之下,内力乱窜,导致心脉紊乱。
小五额头上因热与急,涌出了很多汗,滴在了宗夫之的脸上。周围的人群忙着观察火势,基本上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小五废力将宗夫之背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用手摸了石面一下,好热,但是小五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小五的身上挂有水壶,他晃了晃,水壶里还有水,他拔出塞子,给宗夫之喂了一些水。
一会后,火势渐渐被扑下去,宗夫之的呼吸也渐渐平复下来。他们来这么长时间了,也没有见到小姐他们,小五的心里越发焦虑下来。
火势彻底熄灭了,昔日矗立在此的望君楼化作一堆灰烬,偶有几具被烧焦的尸体被官府里的人从灰烬中扒拉出来,官兵们每抬出一具尸体,周围的百姓都会散发出唏嘘声。
望君楼火势虽大,但所幸没有殃及周边的建筑。
周怡一边擦着汗一边指挥着官兵快速行动,历茂之因为昨晚被林文通叫过去商量秋天的婚事,一夜没有回来,今天一天都没有到府衙。从算命的摊位回去后,他心里已经很郁闷了。没想到,临近傍晚了,却发生这种事,周怡想哭的心都有了。
此时,小五想哭的心也有了,小姐他们一直没见到人影,而宗夫之一直昏迷不醒。
人群散的差不多了,小五在嘈杂的人声中隐约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他寻声找去,发现马六正焦急的朝他们所在的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