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泽南摆摆手，对服务生说道：“别听她的，给她先来杯玛格丽特吧。嗯……然后我就要一杯Gin Tonic。”
周泽南转过来对如烟说：“玛格丽特也是龙舌兰混的。我观察过你之前的酒量其实并不大，而且你刚才在吃饭的时候已经喝了三杯红酒，应该是有点上头了。慢点喝玛格丽特倒不至于让你醉得这么快。”
如烟不置可否，只是眼神呆滞地看着前方喃喃自语。
“我是不是很没出息，为了一个男人，还是我的老板，让自己变得这么狼狈。我从来都没想过，我会……我会让自己变得连立场都没有，更没有想过自己会被当头一棒。”
“这不怪你，谁也没想到苏絮会这个时候回来嘛。”周泽南说。
“不是的，这不是她什么时候回来的问题。而是，无论她什么时候回来，我都没有立场。只是她碰巧在你们给我过生日的时候出现，让这个场面更加难以收场了而已。”
“你看看今天梁若逸的行为，我也开始相信你说的，他丝毫没有放弃苏絮的意思。我想，他之前和我说那些话，大概是为了稳住我。可就我这么傻，我居然相信他，我居然相信他。”服务员端上来如烟的玛格丽特，她喝了一口，眼里满是悲伤。
“也许，他不是不舍得放弃苏絮，他是不舍得放弃苏氏集团吧。”周泽南说。
“苏絮也好，她家的公司也罢，这都不重要了。我只知道从他的眼睛里，从他的行为里，我读不出任何他想要了断的意思。而且，我真的无法相信我居然这么无耻，真的想从一个单纯的姑娘那里抢来她深爱多年的男人，我到底在想什么啊？”
“你看看苏絮，她喜欢梁若逸那么多年，她说起他们以前的故事，满脸都是幸福。我居然，我居然……”如烟抱住自己的头说不下去。
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梁若逸并没有任何的微信与问候。她开始自嘲，所有的东西也许都是她自己想象出来的。
“爱原本就是没有理由，是自私的。之前你也没见过苏絮，不知道她是这样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的那些往事，不用太过自责。”
周泽南突然少了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变得非常严肃。
“周泽南你有没有过那种感觉，就是你早上醒来就在想一个人。然后，中午也想，晚上也想，好像每一分钟脑子里都是他。你特别不想让那个人总是出现在自己的脑子里，于是总是试图去忘记。可是你越试图去忘，他的存在就变得更加深刻，变得让你抓狂。”
“我从来不相信‘忘’这个事。”周泽南若有所思，“我不觉得任何人能忘掉他们曾经特别特别在意的东西，但是放下确实是可以做到的。等你放下之后，你也就不会再纠结是不是一定要忘记，因为他们根本就无足轻重。”
周泽南说这话的时候，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初恋。
如烟点点头，“这话说的挺对。你认真起来的样子倒是还挺可爱，好奇怪我以前好像都没和你过多接触过。”
“开玩笑，我可是莱恩一哥好吗。当然在你眼里可能排不上一哥，毕竟一哥是梁若逸稳坐了。”周泽南又恢复了玩笑的语气。
“别提他了。你说我这班上的，真是千回路转，好像前二十多年没用上的运气全用在这里了。先是被戴熙搞得差点被公司辞退。好不容易挣扎着留下来了吧，还被扯进老板的爱恨情仇，然后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如烟开始自嘲。
“你说我现在要怎么办？继续留下来吗？我看到梁若逸我觉得自己可能分分钟就要崩溃了，可我还要平心静气地和他一起工作？”
“可你现在走，你之前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周泽南说：“莱恩的录取率那么低，每个人都是挤破头铆足力气才爬进来的。你进来才三个月就要走，先不谈别人认不认你这段经历，就算以后拿到了别家公司的面试，你怎么和面试官解释自己才做了三个月？”
周泽南说的不无道理，这个时候走，之前的那些努力全部付之东流。
“可是那我要怎么办，我真的快疯了。”如烟开始流泪，“我真的怕我在接下来的工作里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我看到他，就会想到他对我说过的话，会想到他今天的样子，也会想到他和苏絮的一点一滴。保不齐苏絮今后还会常来公司，那我每天简直是和受刑一样。”
“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内心到底有多崩溃，而最生气的是，我发现自己居然没有立场生气。梁若逸他有什么资格让我一个人承受这种痛苦。这些痛苦明明都是他造成的。”如烟的情绪有些激动。
人到底是在作茧自缚。
“我觉得梁总他也挺痛苦的吧。”周泽南说，“我来莱恩也好多年了，梁若逸一直是个特别冷血，特别利益驱使的人，可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生意人加人精。他在公司的名声也是以极度铁腕聪明著称，话不多，给人的感觉就是非常冷漠，更没见他和任何其他女生有什么纠缠。哪怕是喜欢他很多年的莫凝，他也从不另眼相待。所以我想，至少你在他心里的位置还是不一样的吧。”
如烟的脸喝的红红的，眼睛也有些睁不开：“什么叫，喜欢他很多年的莫凝？”
“哦，这个公司很多人都知道。莫凝是梁总的大学学妹，据说进莱恩就是为了他。但这种事也就是当八卦传传，没人认真追溯过真假。”
如烟苦笑：“这听起来倒是匪夷所思，可是如果莫凝也是那么痴情的话，她怎么可能看到这一切都无动于衷还一副表现出很羡慕他们两个的样子？再说了，被他另眼相待又有什么好，他如果不喜欢我不对我说那些话，不对我那么温柔不给我造成那些幻觉，我也不会变成今天的样子。左右为难，自尊心被践踏了一地。”
“可能，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很大的问题就是，很多时候你没有选择。也许你看起来有很多选择，但其实都会被很多条条框框束缚……扯远了，回到梁若逸这件事，我想说的就是，你也没有办法选择你是否喜欢他，因为很多事情就是身不由己的。所以不如说，现在发生的所有事，也许就是应该发生的。”
“你怎么听起来好像也很有故事的样子？我今天已经这么惨了，要不你也来说说你的故事吧。”如烟说。
周泽南看到如烟额前的碎发散在前面，就替她轻轻把头发撩了回去。
“谁活这么大没点故事，而且我告诉你，现在外滩说不定还有好几个像你这样的姑娘在边喝酒边骂我渣男呢。以渣男的立场告诉你，梁若逸，还算渣得不那么彻底。”
“骂你？为什么？”如烟恍然大悟，摇摇晃晃地指着他，“你劈腿了！”
“劈什么腿？”周泽南用手拨开了如烟指着他的手，玩味地斜着嘴笑了，“我单身好多年了好不？你见过我这种万花丛中过的男人有真爱的吗？谈爱情，太俗了，不适合我。”
“当然，要是有你这样漂亮的小妞愿意和我谈一段，我也许能保证3个月内不和别的女孩子玩。”
周泽南的眉眼特别好看，在黑夜里好像闪着光。
莱恩真不愧是乙方中的精品，无论男女的长相都十分标致。周泽南长得也是特别好看，只是因为平时讲话看起来十分不正经的样子，倒是让人忽略了他的长相。
如烟又笑出了声：“你是不是傻。”
可是如烟觉得，他这一副玩咖模样，似乎是在努力掩藏自己的真心。
“周泽南，如果我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早点认识我干嘛？你可别喜欢我，我比梁总可渣多了。要是和你在一块的是我，说不准你可能会举着玻璃瓶来砸我咒我不得好死永世不能超生。”
如烟笑得前仰后合，周泽南看着如烟笑得那么灿烂不禁也心里一动。
万花丛中过是没错，不想谈爱情也是没错。可不想谈，未必是真的不想谈，也许是害怕呢。
笑着笑着，如烟又哭出来了，她站起来去拿酒东倒西歪又差点摔倒。周泽南一个箭步冲上去接住她，摇摇头扶她回了座位：“行了行了，你坐着吧大小姐，我去给你拿。你那么可爱，我可不舍得你摔倒。”
如烟笑的不行：“周泽南你少来这一套。”
周泽南把程如烟扶回座位，笑说：“程如烟，你正常一点，你这样哭哭笑笑别人会以为你抽了大麻嗨了。警察要是来把你抓走的话我是不会管你的。”
如烟还在笑，可是越笑就哭得越大声。原本就伤心一地，这酒精放大的情绪让她简直无法招架。想到过去三个月的遭遇，觉得自己无时无刻不处在什么奇怪的狗血剧当中。想要逃，又不知道该如何抽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