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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乡音

虽然明知不可能,何静诗还是在超市晃了一圈,才慢慢腾腾地离开了超市。

出来后又忍不住觉得自己傻乎乎的,实在是好笑。人家早就走了,自己戏还挺足。

自作多情呐

忽然迎面一股凉风打上了脸,何静诗禁不住打了个喷嚏,时值初秋,可这晚上的冷风还是有些威力的。

何静诗搓了搓发凉的双臂,一抬头就看见一片被风刮落的叶子,在空中盘旋两圈后,飘进了泥土的怀抱。

落叶归根,没来由地,何静诗想起了这句话。

也许是这一片孤独的落叶,也许是代驾大叔的乡音,何静诗突然很想家。

思乡情涌起,她掏出了手机,拨出了最熟悉的号码。待接铃音还没响起第二声,电话就接通了。

“喂~”

侄子轩轩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充满了活力,刚刚还萦绕心头的二两惆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击退了。

“轩轩,你在干嘛呢?”

“小姑,妈妈是小姑。”轩轩扯着嗓子,童稚的高音听着很是悦耳。

“我在吃月饼呢,小姑你买的月饼真好吃,可是吃完了,轩轩还想吃。”

“好呀,那小姑再给你买。”何静诗轻笑着说。

轩轩的嘴巴可真刁,今年的月饼买下手时可让何静诗肉疼了一会,到底是一分钱一分货,看小孩子这么喜欢可见味道不错的。

“臭小子,没礼貌!”

嫂嫂叱责着轩轩,拿过了话筒:“静诗啊,你别听轩轩乱说,那月饼还没吃完呢。你吃饭了吗?”

“嗯吃过了嫂嫂。”

“那就好,对了以后啊别给轩轩买玩具了,他玩具够多了,省下的钱你给自己多买两身漂亮衣服穿。”小孩的抗议声很快被嫂嫂压了下去:“行了,我先忙去了,妈跟你说。”

短短的两分钟,电话三次两次易手,何静诗听着只觉得暖暖得就想笑呢。

“喂,静诗啊,妈看天气预报,你们那有点降温,你出门别忘了多带件衣服。”

何妈妈有着跟何静诗如出一辙的语气和语调,温柔的嘱咐,何静诗就觉得眼睛干干的涩涩的。

久久她才哽下心头的酸楚,低低地说:“嗯~知道了。”

“妈你晚上睡得着吗?现在饭有没有多吃一点?你想吃什么?我给你买了寄过去。”

“都好都好,这些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想吃的你嫂嫂都给我做了。”

何妈妈慈爱的轻笑着,深深的鱼尾纹间不见老态,只有岁月沉淀的从容。

“诗诗,后天就是中秋,你买月饼吃了没?你今年寄的月饼很好吃,我们大家都爱吃。就是太贵了,我跟你嫂嫂都觉得不合算。你啊别老想着家里,多吃些好的,要照顾身体啊。”

何妈妈又絮絮叨叨起来,说着说着不免有些鼻酸。都说每逢佳节倍思亲,中秋月圆,他们家可有十好几年没圆过了。

以前是何爸爸因为工作,基层民警过节值班那是常有的事。现在老伴退休了,小女儿又去了大城市打拼,难得碰上长假能回来。一家六口人,总也没个能凑得齐的时候。

“我跟姝彤早就备好了。”

生怕何妈妈又多想惹得她伤心,何静诗赶紧换了一个话题:“我爸呢?”

“睡着呢,他今晚夜班。”

何静诗听了,忍不住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何爸爸去年才正式退休的,可休息了还没半年就嚷嚷着要出去工作为社会做贡献。本来大家也没当回事,就有由着他去了。没想到何爸爸出去溜达了几天还真让他找到了发挥余热的地方,在离家十分钟路程的小区当保安。

按理说他这个岁数了,人家是不收的。奈何老何同志身子骨比年轻人还强健,多年的基层工作练就了他灵活的身手外,口碑跟人脉也是有的。好巧不巧,老何同志还帮物业老板抓过贼。能找到这份工作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就这么的老何同志就在这干了大半年。

虽说工资不高,但胜在清闲。老何同志每天骑着他的小电动去上班,乐乐呵呵的也挺好的。唯一不足的,就是时不时要轮三班,到底是上了年纪的人,家里人还是不大放心。

“妈,我看我下个月再多给家里寄点钱,您还是劝劝我爸,别去上班了吧。”

何妈妈温和地笑了,她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他啊,就闲不住的。他去上班才好呢,在家三天两头就把我的花跟菜弄死,烦得很。”何妈妈顿了顿又说:“诗诗啊,妈妈正想跟你说件事。我们商量了一下,你以后啊就别家里寄钱了,自己留着吧。”

“妈,怎么了~”

“诗诗,现在我跟你爸爸都有退休金,你嫂嫂最近还开始在网上做糟鸭脚的生意,今天送了十几袋货呢。还有你哥哥……”

何妈妈收住了嘴,想想还是继续往下说:“你哥哥现在真的成熟了,白天帮你嫂嫂弄鸭脚,下午五点到晚上就去送外卖呢,也赚了些钱糊口是够了。”

听妈妈提起哥哥,何静诗忍不住邹紧了眉头。

他哥哥何靖均从小就是个不服管教的,自从高中辍学就在社会上打滚了。杀人放火、坑蒙拐骗他自然是不敢的。可好吃懒做,好高骛远的坏毛病确是一项不拉。

之前还曾被骗去传销,逃出来后消停了一阵子,可嫂子刚生完孩子就又不安分起来。那阵子家里闹得真是不可开交,妈妈为此心力交瘁,才在买菜途中出了车祸。

一场大劫,家里几乎都快塌了,但好在妈妈没事。虽然自从那以后,何靖均的行为确实正常了许多,但何静诗心里还是很气的。

妈妈几乎用了半条命换回他的浪子回头,代价真的太大了。

久久何静诗才说:“希望他能好好过日子吧。”

“会的,会的,你看他这个工作都超过半年了,我跟你爸爸还有嫂子都觉得他真的变了。”

何妈妈顿了顿,知道女儿有心结,可但现在也只能用时间慢慢去化解了。

“对了,诗诗。那个,你今年国庆回来吗?”

“嗯,要回去的。”

“哦~”何妈妈不自觉地捏起膝盖处的长裤布料支支吾吾了一阵才说:“那,你黄阿姨想……”

黄阿姨,是何妈妈的同时,平日里最喜给人保媒拉纤。一听这名字,何静诗全身的雷达即刻就启动了。

啊哦~该来的还是来了。

虽然何静诗现在单身,但她谈过两个男朋友的,只是后面都无疾而终了。

当然,这两段失败的感情并没有让何静诗对爱情失望。只是至今单身的原因,除了没有碰上心仪的对象,还因为工作实在太忙。在大城市中打拼,真的不大容易。精力、时间、交际圈,哪一个都是能把人框在原地的缚地咒。

啊,不对,其实有一个人已经走进了她心里的。

只是,这个人跟她并没有可能而已……

“诗诗,诗诗?”

“哦,妈我车来了,先不说了。代我向大家问好,先这样哦,我上车了。拜拜~”

何静诗急匆匆地挂断了电话,心里对妈妈还是很愧疚的。可有不想听妈妈那一套相亲论,她是很好说话,可对于感情的选择她还是谨慎而固执的。

既然现在没有男朋友,好好享受单身才是对生活跟自己最好的尊重嘛。

她拍了拍裙子站了起来,这通电话打完,自己像充满了电一样,轻松极了。她踏着轻盈的步伐,转身进了地铁站。

晚间十点多,何静诗换上了舒适的家居服,盘着腿坐在客厅的小茶几上摆弄着她的情景模型。而餐厅则是姝彤的领域,她正在直播。姝彤在圈内小有名气,她的直播人气总是很高。看她妙语如珠地介绍着自己的画,何静诗觉得有趣又佩服。

耳朵传来的是江亦杨的声音,透过这小小的器械,仿佛在何静诗的耳边缓缓地说着斯特里克兰德的故事。令人为之着迷,沉浸在故事之中。

就在这安静恬淡的时刻,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何静诗一看是未知号码,心下疑惑,这么晚了,还有推销电话啊?

“喂?”

“请问是何静诗吗?我是江亦杨。”

“江……”何静诗的心一下砰砰砰急速地跳跃了起来,她忙不迭说:“是,我是何静诗,江总监你好。”

“你好。”

江亦杨随手擦着自己还在滴水的黑发,坐在沙发上不住地捏着自己的鼻梁。刚刚他才经历过一场【艰苦卓绝】的亲情拉锯战,而现在他真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跟何静诗提出这个莫名其妙的要求。

“江总监,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就在何静诗觉得他是不是挂掉电话的时候,江亦杨才沉沉地说:“我想问,你后天晚上有时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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