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老C电话我说，已经开车到楼下。
我和老C飞到上海，再到安徽，再到苏州，一周内走访了十多家供应商，顺带还去了一趟南京中山陵。
这期间男神只给我打了两通电话，第一通是在去程的飞机落地后，问候我是否顺利，老C在电话旁，我和男神不好意思多说。电话最后他告诉我，国庆开盘在即，可能最近都很忙。第二通是中途大致问了行程情况，并问我什么时候回去，要来接我。
但办公室偏偏给我们订了周末晚上11点多的机票，回到CD肯定三更半夜了。
他太忙，我决定不告诉他。
我和老C下了飞机，走到停车场。
“丁一。”老C用胳膊肘碰碰我，嘴往旁边一努。
黑暗中老C的车旁站了几个人。半夜三更，谁会鬼鬼祟祟在机场户外停车场？
老C遥控打开车，车灯一闪，我认出其中一个，低声道：“车头站的那个是卧龙湾总包单位的项目经理的秘书，老陈，我和他打过几次交道。”
“丁经理，好久不见！”老陈走过来伸出手。
我勉强笑了笑，没有接招。
“这位是丁经理的同事？”老陈的手伸到老C面前，“我是卧龙湾建筑工程公司项目经理的助手，陈某。”
老C伸手一握，笑道：“久仰久仰！”
车门旁还站了几个年轻人，穿戴打扮有些匪气。
我看着老陈冷冷道：“陈助理这么晚等我们，不会是问图纸问题吧？”
老陈干笑两声，从公文包里掏出几份资料：“两位领导，是这样的，我们公司也听说你们要把干挂石材变更成仿石材砖，我们也很积极地寻访了很多家，这里有一份资料，这个厂家是我们长期的合作单位，领导们可以了解一下。。。。参考参考？”
我没接：“贵公司的消息挺灵通的，变更还没发出去，你们就知道了？”
老陈没有回答我，而是别有深意地说：“丁经理恐怕不知道，石材本来就是我们利润点，你这个变更一发出来，我们公司今年的利润都没了。”
我没接话。
“两位领导，你看要不然这样，你们在会上推荐一下这个单位，我们公司和这家单位有长期合作。如果真的中标了的话，两位的好处我们也会有考虑的。”
老陈阴阴笑着把材料递过来。
我没接，老C却伸手想要接。
我拉着老C伸出去的胳膊往车门走。
车门被几个小青年堵住。
“丁经理，”老陈冷笑一声，“我们既然能够长期在贵公司做工程，肯定也是有原因的。”
我冷哼一声。
“丁经理恐怕不知道，卧龙地产前任总经理在工地上受伤的事吧？”老陈冷笑。
我一惊，前任总经理，张衍的爸爸？
原来男神父亲当时在工地受伤，真的是总包搞的鬼！
我冷哼一声，没有接话。
几个小青年把住车门，我们没法上车。
为首一个染头发的从裤兜里抽出手，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一拧，冷哼一声：“大家行走江湖，不过混口饭吃，丁经理不要做得太绝了！”
“小王，对待领导要客气点！”老陈小步跑上前，假意训他。
“陈总想干什么？！”我冷笑，老C赶紧暗暗用手肘捅捅我。
“领导，我们没有别的意思，”老陈朝混混喝道，“下去！”
停车场除了我们几个，空无一人。
此刻我们处于劣势，肯定吃亏。
我忍了口气，心里冷哼一声，伸手接过资料，皮笑肉不笑道：“好，我们一定好好考虑。”
车中，老C笑道：“江湖中嘛，很多事情都是可以沟通的，凡事面子上留个余地。”
我点点头：“是我太年轻了，还好没出什么事。”
“也不会出什么事，机场好歹也是公共场合，他们也不过是吓唬吓唬我们。”老C笑道，“你把资料接过来是对的，丁一，你还是有成长嘛！”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着手里的供应商资料有些发愁。
“什么怎么办？”老C笑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不管他们咯？”我侧过头问他。
“不管。”老C干脆地答道。
“这个要不要跟领导说？”我又发愁。
“要啊，肯定要！”老C答道。
我犹豫了片刻，咕哝道：“算了，他那么忙，不用了。”
“对了，前任总经理的腿受伤，和他们有关系？”我侧过头问老C。
老C正色道：“老张总分管开发线，因为这个总包是老余的单位，处处捅他篓子，老张本来打算要收拾这个总包。结果半年前的一天，去视察工地时，被脚手架掉下来的钢筋打到了腿。”
“如果事情是这样，按刚才那个陈秘书的说法，这个事情就是总包做的。”我说。
“是他做的那又怎么样？也找不到什么证据。工地上有点小意外很正常。”他说。
“施工工地就是个大杂烩，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有。”我叹道。
他转头看我正色道：“不过丁一，过了明天，总包知道我们没有推荐他们的单位，你就得小心了，尤其是要少去项目上。”
“啊！”我发愁，“马上就要开盘了，二期展示区要呈现，我得去现场处理问题！”
“哎哟小姑娘，”老C笑道，“你不去，事情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
“对了，”我问老C，“你内幕消息怎么这么多？”
“我？”老C笑道，“我还知道，咱们小张总，那时在GMD，他老爸出事后就回国了。”
“嗯。”我说，“他肯定是为了继承家业才回国。”
“一开始咱们形式很不乐观，趁老张住院时，老余找了个借口把设计总监和卧龙湾建筑设计经理给开了。”老C淡淡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
“大家本来以为设计部肯定要遭老余清洗，结果到他一来，不但还站住了脚跟，咱们部门工资还涨了一截。”
“对了老C，你知道这么多，你和老张总很熟吧？”我试探他。
“哎！”他叹口气，“和你说话真费劲，你就直接问我，是不是老张那条线的就行了！”
“哦。。。那。。到底是不是？”我问。
“废话！选主材供应商这么重要的事情，能不交给自己人吗？”他叹一口道，“丁一呀，你好歹也有一点工作经验了，凡事要多长点心。”
“哦。”我讪讪答道。
“告诉你，我其实跟张衍以前就很熟了，不过，这个事情要保密。”他笑。
“哦？那这么重要的事情，你都敢告诉我？”我问道。
“嘿嘿！”他笑道，“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不是那个。。他的什么吗？”
“啊？我是他什么？”我心里一虚。
“姘头？”老C笑道。
姘头！！！！！
……
“老C！！！我也是靠技术和实力取胜的好不好！！！”
“哈哈，别开玩笑了！我才不信！听说你那个面试，水得很～肯定是张衍打过招呼的。”
……回头一想，好像有可能真是这样……
“还有，”他笑道，“实话跟你说，上次咱们不是去度假别墅嘛，搞什么二人搭档，偏偏是我抽中你，我还正纳闷，结果——“
“结果什么？”
“他悄悄交代我，晚上不能回别墅！还给我推荐了附近的酒吧。”他一边开车一边笑，“你说你们两个什么关系？”
“啊？”我一愣，“他让我和你住一起，是早有所图？？？”
“肯定是。”他笑。
“那他怎么不直接和我住一起？”我有些生气。
“万一你拒绝了他多尴尬？他也是为自己留条后路。”老C笑道，“凡事面子上要留个余地。”
“这就是传说的套路！”我叹道。
“对了……你们那天晚上有没有……嘿嘿嘿嘿？”他转头看我阴阴坏笑。
我捂着胸口夸张叫道：“我可是良家少女！！”
“别逗了！”他扫我一眼笑道，“看你这样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少女，你肯定已经是张衍的女人了。”
“说什么呢！我还是黄花大闺女！”我反驳道。
他瞟我一眼，摇了摇头：“不像！你肯定已经被张衍上手了。”
“胡说！”我怒道，“我有这么容易就被……？！”
“就你平时看张衍那痴样，他想吃你，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老C一边开车一边笑。
“不是吧，我有什么表情？”我问。
“你，一看到张衍，满面潮红，一脸痴傻，你说是什么样？”老C笑道。
我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前置摄像头看。
“不过，我提醒你啊。”老C突然语气一沉，“你和他在一起，要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
“什么心理准备？”我放下手机看着他问道。
“他是个坏人。”老C淡淡一笑。
“哦。”我突然想起他差点把我吃掉的那一夜，讪讪笑道，“我也觉得他有时候有点坏。”
“他心思有点重。”他手握方向盘看着前方。
“啊？他心思很重？”我一愣。
“嗯。”老C点点头。
“我好像没看出来。”我说。
“也说不清楚。”老C看着前方若有所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