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前一天要安排祭祖,林若兰已经将府里上下都打点过,今日的许公府焕发新的生机,一换往日的娴静。
“夫人。”
刚跪拜后,送了刘老夫人回院,林若兰便是正遇到阿苑,但阿苑又像是特地寻她的。
“这手炉夫人拿好了,冬冷天凉可不是闹着玩的。”
阿苑把手头那紫砂手炉稳稳递了出来,瞧着林若兰慈笑。
“我今年没报手炉,阿苑,你是不是瞧错了。”
林若兰手里握着那手炉,面色有些恍惚。
“我们这些做小奴的为的就让主子的日子过滋润了,主子过得滋润,我们的日子也才好过,主子若不滋润,我们那里来的好日子?”
阿苑沉沉笑着,垂着身子又缓缓的抬起步子朝着林若兰身后走去。
林若兰晓得阿苑定是留意了那手炉的事情,才会特意多置了一个手炉下来,阿苑关切她,她心里晓得。
这手炉暖和得很,她手脚时常冰凉,这手炉也多少是解了她的一时需求,阿苑心思细,怕是早就猜到了林若兰心头想的那些事,所以想着她,替她解了门难事。
忙了一整天,林若兰身子沉得很,周身腰酸背痛。
“夫人,今年来拜门的人不多总共四家,都记在册子上了。”
木香一边解着林若兰的发髻,一边同她梳理今日的事宜。
“前些年拜门的人一箩筐,从早排到晚,那册子上的名头全写得满满的,这两年可好,总共没有几家人。”
这许公府的繁华木香也是瞧过的,当年红火的许公府,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对比时下冷清的许公府,倒显得讽刺。
“人少些不正好,少些人来就少些事,难不成你还想累得挺不起腰?”
清淡些更合林若兰的心思,反正从前那些来拜门的人,不过都是瞧着这许公府红火,想来沾沾好处。现下许公府已经没有那些好处可沾,那些貌合神离的府门自然也不会来,林若兰也省得去迎合那些杂事了。
祭祖一日从早忙到晚,发髻打扮都且隆重,华服压身不是说笑的,更何况祭祖还得行跪拜礼,一日下来腰酸背痛都是自然的,若是在和那些拜门之人纠缠,便更是劳累不止。
“都是瞧着咱们许公府如今不红火了,墙倒众人推的。”
木香心头不愤得很,瞧过红火的许公府,再看如今,就觉得羞辱些,好歹也是个公府,生生让那些小人给糟蹋了。
“日子淡些更好,貌合神离的人求来又有什么用呢,到底累的还不是自己。”
拆下了所有发髻,林若兰才觉着这脑袋又重回了自己的掌控,往年东至前祭祖,林若兰也是累得挺不起腰杆。
“夫人!”
“这么晚了还过来,这臭小子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木香眉头紧蹙,林若兰已经更衣,她今日累了一天了,木香想让她早些休息,晨飞这匆匆闯来,岂不又是要打扰了她。
“你这臭小子,这么晚了还过来打扰夫人!”
木香训斥得凶,隔得老远林若兰都听见了声响,只管是在镜前笑了下,起身拿了件披风。
“木香,让晨飞进来吧。”
林若兰缓说道,扭了扭腰杆,短促叹了声出了房。
“夫人,我爹说您今日忙了一天,气血亏得紧,就吩咐厨房做了份补粥让我给您送来。”
晨飞连忙将那补粥放到桌上,随后才连忙补礼。
“有劳了。”
阿苑到底是想着这府里头的人的,特别是他在意的那些人,他时时都关注着。
“之前托你问的事,你可有打听出来?”
林若兰近日一直挂念着家里头的那些事情,食不下咽。总算是过了祭祖,也能思索家中繁事了。
“我上下都问了一道,边关战士紧,国家现下是在征兵,但是自主报名并不强制,夫人的兄弟应当是不会被征用的。”
听到自主报名,林若兰便是疑惑了起来,既是自主报名,林若竹又为何会去边关。
“夫人?”
“夫人?”
林若兰思索良久,到底是想不出个由头来,整个人愣在原地一脸困惑,晨飞患了良久,林若兰才回过神来。
“哦……无事了,你回去替我同你父亲道声谢。”
“是。”
晨飞离了去,木香盛好了粥放在林若兰眼前,却迟迟不见林若兰动手,低头瞧她的时候,才晓得她正蹙眉不知思索什么。
“夫人……您喝了粥,等冬至过了我们再去寻少爷的事情,少爷年后才出发去边关,咱们来得及周旋的。”
木香转过身子走到林若兰的身前蹲下,握着她有些冰凉的手心轻喃。
“木香,你说又不是强制征兵,若竹怎么会去边关呢?”
这件事到底是揪了林若兰的心,林若竹对林家来说十分重要,即便林家日后没有那么红火,但也不可无后,战场上生死莫测,没人能保他性命无忧。
“夫人……您别想了,过了冬至我就陪您回去,陪您将这件事情捯饬清楚。”
木香将勺子送到林若兰手中,她心中忧虑得很,真真是难得咽下东西。
“夫人……苑爷给您备的粥您多少喝点儿,待会儿凉了就不好了。”
瞧木香也跟着自己焦虑,林若兰才晓得这几日她焦虑过度了,也连着木香心头不安,端起那粥点点进食。
“今日忙了一天,你也什么都没吃,坐下来吃点儿。”
林若兰拉过木香的手,她忧虑了几日,现下只能先平复心情,木香说得没错。年关还久,此事还有很大机会转圜。
林家这几年日子不好过,生活也逐渐的拮据起来,现下林正海的身子也重了,受着疾病烦扰。
若荷自己做主便远嫁他地,若桃和若竹单单守家,林家左右看都难得很。
当年嫁过来的时候,以为林家日后多少日子红火些,但倒是没有想到这府里的老人一去,许公府立马就人走茶凉了,许公府自顾不暇那里还顾得上林家如何发展。
好在林家做了官商,赋税虽然重些也有朝廷的稳当生意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