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兰特城,石碑碎片广场。
诺大的广场上人满为患,今天是斯兰特城两年一度的“本能觉醒试炼“,不光是城里居民,郡内乡间,外地人士,都有闻讯而来者,毕竟人终究是群居动物,还是喜欢热闹的。
不过此时广场上却有些奇怪,从外圈到内圈的人们逐渐沉默,围观着石坛不远处的几位少年,偶有外地人疑惑的询问着身边的本地人,本地人却只是一脸说不得的偷笑,低语道看戏就好。
“嘿嘿,怎么还不打啊,打起来就有戏看了。“
“最好是他们背后的人也打起来,重新分一下这斯兰特城的蛋糕,让咱们也吃上几口。“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给你舔上一口就不错了。“
“我看不能,毕竟是小辈争斗,打架也顶多去竞技场切磋。“
“那不一定,杨家这两年可是气势正盛,指不定就等着个导火索跟徐家这只卧虎宣战呢。“
“小辈的拳脚相见也就顶天了,那些真刀剑不可能上的,这斯兰特城还是听城主府的话。“
“诶,我听说城主最近要突破白银二星了?“
“上头的事,咱可不知道。“
寂静的源头,是两股势力在对峙,乍一看,斯兰特城大家族里的年轻一辈,可都在这了。北门双子杨霖杨霂,小南门杨博杨瑞,南门徐龙徐虎徐凰,西门陈豪林峰,还有徐家曾经的天才徐来,南北西三门大族全齐,就差东门艾家邱家的小辈了,他们也在广场,不过并未靠近,而是各在一方,远远的看着局势。
众人的中心,是两位都拥有过斯兰特城天才名号的少年,他们对立着,此时天空晴朗无云,却有风雨将近之感。
“怎么?当年的天才,胆子这么小啊?“杨霂放下搭在杨博杨瑞二人肩上的手,戏谑的看着徐来。
“那也比你好,死娘娘腔。“虽然刚到现场,但徐凰已经大概猜到了事情经过,大步上前挡在了徐来与杨家人之间。
“又是你这个泼妇,都要去五大院了,嘴还是这么贱,是不是家里给你买的入学资格啊,呵呵。“远处走来一女子,身材高挑,面容姣好,但眼神里却潜藏着一丝野性,身后跟着一众妖艳女子。
“呵呵,又是你这只骚狐狸,为什么跟杨家有关的狐狸这么多啊,一个杨狐儿就够骚的了,再加上你这只老!狐狸精,啧啧啧,这杨家的味道还真是极好的呢。“徐凰并不示弱,眼前这女子在斯兰特普高时与她同级,因为喜欢上了同级的杨霂,而杨徐两家又是斯兰特城有名的死对头,所以斯兰特普学最为亮丽的两道风景,也成为了冤家。浓妆名为曹怡,前几日突破见习二星魔法师,也算是小有天赋,曹家居于斯兰特城中部,与格里德商会青龙会等非家族势力交好。
“说谁老呢!啊!你这只徐鸡!老娘总有天要把你的鸡嘴撕烂!“在斯兰特普学,曹怡可谓是女子化妆的第一人,带起一阵少女化妆的风潮,不过当时因为刚使用这些异界与本地结合的化妆方法与化妆品,第一天的妆容如同虎狼少妇一般,吓了老师一跳,同学甚至笑她是老人。从此以后,“老“字便成了她的禁词,但也成了每次吵架,徐凰必说的词。曹怡一脸委屈,抓着杨霂的胳膊,“杨霂你看她!“
杨霂并未在意,而是微笑的看着沉默的徐来,“既然不说话,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们徐家向我们杨家认输了?“
周围人倒吸凉气,窃窃私语,这是要借着家族的名义,想要把徐来架上战场啊。
“荣誉高于一切。“这里的荣誉,指的是家族,指的是城邦,指的是国家,指的是人族,神圣大陆上的每个人,都有为其心中的荣誉牺牲的觉悟,至少那些开创文明的先辈们都是这样的高歌着死去。这也是人族能够称霸东大陆的原因。
“呵呵,杨霂,不过见习二星的实力,就这么嚣张?“徐龙冷笑道。
“你们要是想挑事,我们也奉陪到底,早想试试北门双子的实力了。“徐虎上前,扭动手腕。
杨霖看着徐家三人身后,没有任何表情的徐来,再没说一句话,转身离开。
“就这么完了?“
“这徐来也太怂了吧,家族都要被踩了,还一句话不敢说。“
“徐家的脸真是被丢光了。“
“不过也没有办法啊,谁让徐来落后太多呢,据说他现在连职阶都还没有,照这个情况下去,可能一辈子普通人了。“
“徐家这次可被压得死死咯。“
围观群众,窃窃私语。杨家三子与曹怡及其身后姐妹,一脸得意。而徐家这边,陈豪林峰握紧双拳,二人虽有怒气,却不好说话,毕竟各自也还只是家中的小辈。
正当人们以为这小小插曲就要结束时,少年的声音响起。
“三日之后。“沉默的徐来松开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带着不明涵义的笑,推开了身前的徐家三人。
“徐来……”陈豪林峰二人,似乎已经察觉到了徐来的决定。
“哦?终于敢站出来了吗,呵呵。“杨霂一手搂着曹怡的腰,轻蔑的笑着。
“哈哈,既然这样,徐来,也别说我们欺负你,你随便找人,我们二对二。“杨博大声笑道,眼中闪着毒蛇般的光芒,因为他知道斯兰特城中,同辈里还没人能打过自己和杨瑞。徐龙徐虎徐凰三人,虽然等级比杨博杨瑞二人高,但不是二人的同辈,所以无法和徐来一同战斗。而林峰陈豪一个见习一星骑士,一个见习一星刺客,都是今天才觉醒的第二能力,不足为惧,要是他们两一起上还不好说,但若是其中加上个没职阶的徐来,那胜利的天平肯定一开始就倒向了杨博杨瑞二人,这是徐来必输的局。想到这里,杨博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只能同辈战斗,这是竞技场的规矩。
“徐来啊,洗干净脖子等着吧,嘿嘿,天才被我踩在脚下的感觉,我可是每天晚上想梦到。“杨瑞邪笑着,附和道。他早已知晓弟弟心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徐来,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徐凰想要拉住这个倔强的弟弟,却被身后的徐龙徐虎拦住了,他们的眼神诉也有不甘,但他们知道,徐来心中的个人尊严与家族荣誉,哪个更重要。
四周人群,有的人叹息着,有的人冷笑着,有的人还在的等着下一位参加试炼的人。
“你我一战。“徐来慢慢走过了黑色石地板,在白色石坛不远处停下,向着尚未远去的少年背影说道。众人不解徐来在向着谁说话,向后方看去,杨霂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眉头紧皱,脸上露出一瞬间的阴狠,自言自语,“就算你想这样,那也是逃不掉的……”
空中传来尖啸,一只巨大的白鹰从远处滑翔而来,广场上的人群闻声四散,露出一大块空地,空地中心是白衣负枪的杨霖,他一跃而起,落到了白鹰悲伤,白鹰负白衣,直冲入九霄,广场上回荡着风声与杨霖的两个字,“恭候。“
白鹰消失在天边,广场上的人们才回过神来,徐来,杨霖,这两个天才少年要在三天后对战!
“哈哈,这戏可有的一看了。“
“虽然有点夸张,不过也可以被称作新王与旧王之战吧。“
“可以个屁,徐来拿什么跟杨霖打?“
“我看肯定是碾压局,要是一开始徐来应了杨博的局,找个好手,说不定还有机会把面子拿回来。“
“可惜啊,杨霖不是杨博杨瑞之流。“
“喂!你的对手是我们!“明白了一切的杨瑞怒吼道。
“徐来!你还没资格跟杨霖大哥打!“杨博也是怒气横生,这样碾压曾经自己只能仰望的人的机会,可不能白白溜掉。
“你们还不够资格。“徐来冷漠的说道,他看着面前的白色石坛,和石坛上悬空的黑色碎片,阳光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步步踏上台阶,登上石坛,这是两年前的自己倒下的地方。
“徐来,好久不见啊。“城主欧阳看着面前的近乎失去灵气的少年,很难想象两年前的今天,他意气风发,几乎整个广场都在高呼天才的名字,可当他从石碑碎片空间走出来时,脚下的光环隐现,无人呼喊,只有时时响起的叹息与时有时无的嗤笑。所以,面对眼前这个自己曾经也有期待的少年,城主欧阳并没有去阻止他们刚刚在台下的冲突。
他只是少年,却已尝尽人间辛酸。
“哈哈,城主,好久不见啊。“徐来露出平淡的笑容。这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一样的阶梯,一样的石坛,一样的碎片,一样的人群。
唯一的不同,是两年前的那天下着大雨,台下是五颜六色的伞和嬉笑人群。
二人无话,徐来指着碎片,示意自己将要开始,欧阳点了点头,他知道面前的这个少年自尊心有多强,但是心灵深处的他又有多脆弱,自己闭上嘴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徐龙徐虎徐凰紧张的看着远处的石坛,陈豪林峰攥紧双拳。杨博杨瑞一脸轻蔑,似乎是在等着看徐来的笑话,但眼睛深处的紧绷神经却无法掩饰,唯一淡定的或许只有身旁的杨霂,正和自己臂弯里的曹怡说着俏皮话,但或许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抓住女子细腰的五指,青筋渐起。所有人都在紧张的看着,但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紧张。
徐来深呼吸,右手伸出,抓住碎片,还是一样的触感,还是一样的清凉。
刹那间,少年脚下幻化出绿色光环,长出六只触角一般的树根尖芒,转动着,伸缩着。
“原来,还是一样的结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