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芸她……”
“你早应该猜到这个结果了不是吗？”
“……”
“眼下，你们留在月魔界当中，还有意义吗？”
“我们返回到地球世界，又有意义吗？再说了，你觉得，我们还能够返回到人类世界吗？”
“为何不可？”
“我可以，但是小若呢。”
“小若……”
云羲脑海中马上联想到小女孩苍若夕身上那股精纯到令人无法想象的天魔之力。
尽管现在的苍若夕还是个小女孩，一身修为也才堪堪达到先天密境，但是她好像是纯粹的天魔化身，拥有最为纯净的天魔力量，一旦他使用天魔之力在人类世界当中为所欲为，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得了她体内天魔之力的控制。
就好像思音在发现她的第一时间，就让他不惜一切将其斩杀时一样，苍若夕若是在人类世界被修炼者发现，绝对也会被第一时间斩杀……
不，不需要去人类世界。
单单是神城城主无虚神皇那一关，她就过不去。
“……”
一时间，场面的气氛又一次陷入凝滞。
良久，云羲才再次开口：“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返回人类世界的话，我可以向神城城主无虚神皇说明，让他下令，庇护到苍若夕和你的安全。以我……刺杀冥主的功劳，我相信，这个条件他应该会答应……”
“应该吗……”
苏语晴摇了摇头，神色中带着淡淡的哀婉。
“若是以前，你说出这些话时……我会考虑……但是现在……”
“我不会再将小若的生命安全安全完全托付在别人的喜怒之间……尤其是那个人原本还是敌人。”
“以前……”
云羲默然。
这个时候，他已经想到了当日两大神皇围攻冥山时发生的那一幕……
当时，苏语晴似乎和他说过什么，并且，又似乎在等待着他的答案……
可能在那个时候，她已经猜测出他的真正身份了……如果当时他愿意表明自己的真正身份，眼前这种无解的困局就不会发生。
但是……
那个时候的他，亲眼目睹了冥主苍茫撕裂空间裂缝，召唤大量魔兽吞噬星耀城，令整个星耀城无数子民生灵涂炭，血流成河，那一天，他已经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惜境界破损，也要击破冥主的境界，令冥主陨落……
迟了。
那个时候，已经迟了。
哪怕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说的再多，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
“……”
“你可想清楚，如果你真的做出这样的选择，所要面对与背负的责任，你是否能够坚持的下去……”
“坚持……呵呵，相比起姐夫的所作所为来，我现在所做的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姐夫……”
云羲沉默了下来，片刻，才道：“你承认他是你的姐夫了？”
这些话，让苏语晴隐隐有些失神。
“他所做的事情，实际上，我已经没办法再评判他的对错了……我已经恨他，讨厌他，但是现在……我不知道，我还应不应该恨下去……”
“嗯？”
“或许，你可能会说我堕落了，成为了堕落人类，甚至，神城的人不会有任何犹豫，给我打上堕落人类的标签……但是，如果你不站在他的角度上去看待他所看待的问题，你永远不知道他所做的事情究竟有何意义……”
“意义……”
云羲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他毁灭了星耀城。将整个星耀城从地球世界彻底的抹去，让星耀城在哪一战死伤了上百万的无辜子民……你也出生在星耀城，莫非在你的心中就没有任何震动？”
“我应该有震动，应该有恨……但是同样，我也不知道我应不应该恨下去……因为，如果我真的要恨的话，需要恨的人实在太多了……恨制造至凶魔剑的人，恨玄天宗，恨我姐姐……甚至……恨你……”
“我？”
“每个时代，都会有些人，你永远无法理解他，放到古代去，甚至要被当作异端烧死。”
“……”
“一直以来，你们都只知道，包括神城城主，杀戮神皇，毁灭神皇，所有人，所有高高在上的神话强者，你们都只看到了得到至凶魔剑所能够具备的无限威能……但是，你们可否想过，至今为止，至凶魔剑的四任主人，除了不朽神帝拥有那永垂不朽的逆天天赋仍然还活着以外，又有谁，不是以悲惨收场？”
“……”
“任何人，在得到至凶魔剑时，在享有至尊无上的荣耀时，就已经注定了他的命运……得到至凶魔剑，要成为一尊绝世魔头实在太容易，太容易了，但是……要想在得到至凶魔剑的同时，仍然保持着自己的本性，作为人的本性，却又太难，太难……所付出的代价与坚持，将是成为一尊绝世魔头难度的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天魔神帝如何，第一神话玄天宗如何，不朽神帝如何？谁能够抵挡得了至凶魔剑的力量？没有！谁能够在得到至凶魔剑后，不失去一切人形，魔吞天下？没有！谁在拥有至凶魔剑后，却利用至凶魔剑来对抗至凶魔剑？还是没有……”
“姐夫他在努力着，他想维持着自己的人性，他让整个神国当中，充斥着人类，时时刻刻的提醒着自己是个人类，他想尽一切办法，制衡至凶魔剑，镇压至凶魔剑，不让至凶魔剑的力量控制自己，成为像天魔神帝、玄天宗一样的傀儡、剑奴，虽然他失败了，但是，相比起前几任至凶魔剑的主人而言，他所做的，确实好上太多太多……哪怕有时候遭遇至凶魔剑的反噬实在太过强烈，真的没任何办法了，他也只是选择将至凶魔剑中的杀戮力量转移到神城之上，因为神城有实力承受这股力量。”
“无虚神皇之所以会重创在姐夫的手上……这并非是他的本意……”
“这一切，甚至是因为姐姐她所造成的，她的出现，是的姐夫对于至凶魔剑的镇压，越来越弱……以至于在不久前的那次反噬中，他重创了无虚神皇……”
“毁灭星耀城，是他的过错，但是，他没有选择，上一次至凶魔剑的反噬，无虚神皇承受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至凶魔剑的逆袭会何时到来，他只能够使用这种无比极端的方法，而选择这个无比极端的方法将星耀城毁灭，其真正目的……只不过是点化你而已……”
“我？”
沉默中的云羲豁然抬头。
“点化我？”
“你的灵魂十分强大。”
“……”
“才刚刚领悟到神性的你，却比任何一位神话主宰的灵魂还要强大，一旦你能够斩碎凡心，斩断因果，斩断前尘，出神入化，凝练出神心，晋升到神话境界，你的灵魂将会强大到发生质的蜕变，甚至精神不朽，最终，会比随着月魔界破碎而越发衰弱的无虚神皇还要强大。”
“你可以承受得了至凶魔剑的下一次反噬。”
“甚至……如果你的剑道境界，能够再做突破，还能够协助他一起镇压住至凶魔剑，日后说不定有机会能够将这把第一魔剑真正降服！击杀！”
“抵挡天魔皇族？”
“呵呵，月魔皇族的力量秉承月魔界而生！而天魔皇族，他们这个种族却秉承至凶魔剑而生。一旦能够真正降服至凶魔剑……”
“天魔皇族……”
“不攻自破！”
……
“呼！”
冷冷的寒风在这片荒原当中不断吹荡。
远方，大面积的空间崩塌，不断的吞噬着所有原本属于月魔界的土地，是的月魔界的面积越来越小，抵挡在神城当中的诸多月魔皇族，力量也越来越弱……
寒气，不可遏止的在这片大地升腾着。
就如同眼前的两人。
目光交汇的刹那，由几年前原本的炽热、躁动，渐渐变冷，变冷，变冷……
变的冷冷的，不会再有任何温度。
哪怕是还存在着温度，在那层厚实到万载不化的寒冰面前，也只有被深深的冰封。
冰封到一个谁也没有能力能够打破的角落深处。
说完了那些，苏语晴停了很久。
不过，再久，也应该有个结果，有个终点。
“尽管我现在没有什么能力，哪怕姐夫他最终将他的神国、神格全部传给了我，我也不可能能够达到他那个境界，但是……在这段期间里，我会尽我自己最大的努力，保护若夕，不让若夕受到伤害……任何人，想要在这段时间里对若夕有行刺之举，不惜一切，我也会将他阻拦……哪怕是最终，燃烧姐夫整个神国的雷霆一击，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我不会让他们一家人再受到任何伤害……”
“人在一生当中，总的有些值得回忆的，值得去不惜一切守护的东西……压力也好，责任也罢，这样的人生，我们才能够感到自己仍然活着。”
“……”
云羲没有说什么。
因为她从这些话中，听出了一种不容丝毫动摇的决心与意志，任何人，除非是冥主复活，苏芸在世，代替她接过她肩膀上的这个包袱，才有可能让她回心转意，否则，任谁来此舌绽莲花，都不可能让她心中的信念动摇半分。
“东方……学弟……”
“你……保重！”
“……”
“……”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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