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金陵九叶融入身体后,奇毒明显被控制住了,身上被玄化的血管逐渐恢复正常,一条条黑线汇向右臂,最终形成一个黑色的莲花图案。
从密室离开后,清幽发就去找秋来,去玉女阁时看见秋来和青月正在逗小团子玩,于是走了过去。
秋来看见清幽发走了过来,连忙走上前去。
“怎么样?还顺利吗?”
清幽发微笑着点了点头,秋来不是很放心,非要带他去找哥哥看看,于是秋来和清幽发去了大殿。
古丘铭自然知道清幽发已经出来了,两人在大殿上等着,经过半年的努力,北山妖族基本上是万众一心。
等到清幽发后,四人走了进去,古丘铭看着清幽发的手臂,看着那朵莲花,玄天奇毒除了具有强大的杀伤力,还具有一个十分头疼的能力——寄生。
当初夏莲能摧毁仙州,靠的就是毒人的自爆。
自从清幽发同秋来回到北山,似乎从以前的岁月里走了出来,没有仙门的繁文缛节,没有世俗的争论,没有身居异乡的不适,但同时,却有了对命运的质疑,难道真的不想解开这该死的奇毒了?
从苏州回来后,吸收了一片金陵九叶后,再加上少时喝的汤药,以及清江和古丘铭给奇毒加上的封印,不过度使用道法,两年内是不会出现意外的,但过完这两年,剩下的日子又该怎么办,一直困扰着清幽发。
这是命吗?可命又是什么?
一日,清江将清幽发带到后山,里里外外忙活了大半年,北山现在可以说是固若金汤,无论是道法百家还是昆山凤族,想在北山的地界胡作非为,那是想都不能想的。
“郎玉邱怎么样?”清江看着后山的小亭,边走边问道。
“我对妖族的事情不感兴趣,即便是因为秋来,我也不会为你效力,希望你能明白。”
一想到那个身着一件白袍,说话时娘里娘气的郎玉邱,清幽发就没有好脸色。
“总体来说,郎玉邱那个家伙有城府,他多次来造访我,就知道远水救不了近火,即便知道我不会怎么搭理他,依旧不放弃,你要学学,对了,秋来今天和他出去了。”
清幽发没动静,清江又说道。
“从现在的局势来看,如果我和天妖一脉搞好关系,对以后的长远发展,有着无可替代的好处。虽然郎玉邱看上去不怎么光明磊落,但在待人方面,绝对不差,要是秋来过去……”
还没说完,清幽发眉头一皱,就准备离开,想都不用想,现在走肯定是去找郎玉邱。
“话还没说完,以秋来的性子,估计这一辈子,非你不嫁,我不希望她成为和解的筹码,毕竟她是我妹妹,是清家的公主。给你说这些的目的,并不是和你谈合作,而是说,有些事情,非你做不可。”
“如果有些事情,非我做不可,我倒是不介意,但是,如果这一切是为了你,我也不怕和你撕破脸皮。”说罢清幽发就径直向外走去。
“秋来不可能等你一辈子,我知道你不把这里当家,我只是觉得,你要是出去,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秋来怎么办?”
“明白。”清幽发头也不回一下,继续向外走去,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这番话,而是不喜欢郎玉邱出现在秋来旁边。
古丘铭从树林里走了出来,清江坐在石椅上。
“怎么?大哥想说服清幽发?”
“以他一人之力,足以和数万道修不分上下,像他这样的主要人物,我想捏在自己手里。”
“你可能觉得手里什么都没有,其实他就在你手里,既然他那么重要,那就当他不存在,太重要的,往往也是太次要的。”
“现在沧海六宿一日不如一日,清算我这一笔,再合适不过了。哎,野心就像青葱野草下的火种,在草原枯黄时,跃跃欲试。”
“还望清尊放下这些执念,毕竟我当时来北山,并不是为了帮你,我承认,我是恨六宿,但是,我更恨野心,因为那是野火,一不小心,就能把自己烧的一干二净。”
清江点了点头,他知道这些话不该说,但自己内心的想法,是非常难改变的,要是说机会,救清幽发的时候是再合适不过的,但清江忍住了,毕竟在那一百年里,岁月让他明白了不少。
时间是最伤人的魔药,亦是最能拯救一个人的仙药。
如果说教就能让人领悟那些大道理,那为何有那么多人明明知道是错的,还是要一条道走到黑。道理是死的,人是活的,有些话,要用岁月去读,去明白。
在后来的一段时间里,清幽发代替北山去拜访了不少妖族,北山女婿的话题逐渐活跃起来,清江刚冲破封印,实力还有待恢复。至于古丘铭,自然没那么多功夫去应酬,有些事情,去个小人物,显得没面子,去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又不放心,只有清幽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清江那一番话他还是听明白了。
这件事情,没过多久就传到沧海六宿了,雷楚阳还在闭关,现在最有话语权的就是若家的五尊和不风谷的周少安。但这件事牵涉了若家,自然在其他几宿眼里,若家的一切说辞都是掩盖事实。
“那个若梦诺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不行,我要去清理门户。”若郯起身就准备出去,却被大哥若林贤叫住了。
“不用管,现在我们主要的任务就是管好江州,现在六宿不是一条心,只要没说破天,听见了就当没听见。”
若郯见状,只好作罢,毕竟现在大家都不愉快,就算见到若梦诺了,有些事,也只能嘴上说说。
天气日渐转冷,很快就下起了雪,清幽发趴在窗户上,看着飞舞的雪花,看着在自己腿上熟睡的秋来,这样的日子,再好不过了。
突然,清幽发胸口一痛,他连忙用手捂住嘴,片刻之后,清幽发拿开手,看着身上的血迹,然后连忙用道法擦干净。
他这几天经常听见一个声音,但听不清在说什么,仿佛在呼唤他,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清幽发低下头去,脑海中出现一个他从来都没去过的地方。
岩浆翻滚,一群戴着斗笠,蒙着红布的人出现在废墟外,废墟外面的岩浆,经常闪现一朵朵火莲。突然,一切都消失了,仅仅留下的,就是浮在眼中的金陵九叶。
清幽发感受到了,那种彼此的呼唤,暴露了那个被抢走的金陵九叶的位置,清幽发仔细回想,那个地方应该是与昆山凤族交界的十里云岸。
清幽发低头看着怀里的秋来,这一趟两趟,总有一个人为他担心。古丘铭查阅典籍,找到了两种解决办法,就是不知道能否成功,而且代价都比较大。
一是修炼毒功,以毒养毒,这样至少可以在十年内压制住奇毒,后面的日子,就不得而知,毕竟接触的毒物多了,自己自然也活不了多久。二是废除全身修为,并用妖力封住七经六脉,并将奇毒逼到一个地方,加以封印。
这两个办法显然是代价太大,修炼毒功,万一出现问题,那就是玩火自焚。至于废除全身修为,清幽发不是舍不得,现在身居北山,未来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清,一旦废除修为,那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待宰羔羊。
转眼间,过完了年,郎玉邱派人来接清江去翎峦过上元节,清江想推脱,但后来想了想,让清幽发和秋来去。这样,不至于让郎玉邱难堪,也好让清幽发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告诉秋来。
一路上,秋来牵着小团子,几个人玩的不亦乐乎,只有清幽发一人走在后面,一言不发。
远处传来的打斗声,吸引了他们,于是几个人连忙过去,一具尸体从天而降,清幽发连忙拉住秋来,一掌将尸体推开。
不远处,几个身着道服的道修追赶着那几只弱小的妖族,刀剑肆无忌惮地挥砍,就在刀刃要落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妖人时,清幽发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一下子接住刀刃。
大手一挥,一阵掌风将那五六个道修击退四五丈,那个人站稳后,看着清幽发。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妨碍我们,这一股妖族可是我们先发现的?”
“他们有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只要是妖,迟早会危害苍生,与其等到那个时候,不如先下手为强,再加上斩妖可以换点银子,到时候就可以快活几天,何乐而不为,你要是抢,那可就别怪我们哥几个对你不客气了。”
“速速滚开这里,不然就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
“好大的口气。”几个人做好准备,打算一起上,清幽发立在原地,几个人互相看了一下,然后一起向清幽发冲去。
剑尖和刀刃在离清幽发不足半丈时,停在了空中,几个人吃惊地看着清幽发,清幽发手一捏,兵器化成一堆碎片,扎在地上,随后大手一挥,几个人犹如断线的风筝,四散而去。
“妖道,他是妖道,大家快跑。”一个人率先明白过来,连忙从地下爬起来,边跑边提醒他的师兄弟。
郎玉邱的人将那几个妖人一同带回了翎峦,暂时给他们安排了一个住的地方。
夜里,星灯一点点升到天上,不一会,天空就像集聚了亿万星辰,不少妖人双手合拢,默默地念叨着,可能是对新的一年进行祈福。
不一会,宴会就开始了,清幽发一个人坐在旁边,秋来和青月带着小团子去逛夜市了。
郎玉邱端着一杯酒,走到清幽发旁边,然后坐了下去。
“怎么?不喝两杯?”
清幽发不怎么喜欢郎玉邱,自然没搭理,郎玉邱多次拜访北山,自然知道北山的这个女婿不这么待见他,然后将杯子放了下来。
郎玉邱看着热闹非凡的宴会,然后轻声细语地说道。
“所有的生灵都来自土里,他们冲破大地,只不过种子落到了不同土地,于是就诞生了宗族、门派、势力等等,于是所有有联系的事物,就无形中越走越远,看见这上元节了吗?其实真的是普天同庆,可有些事情,不是想改就能改变。”
“你说这些想干什么?”
“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希望你别太另类,其实我们也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想告诉你,过去的终究是要过去,毕竟谁都回不去了。你看今天的上元节是多么热闹,也许到了明年,我们在战场上浴血奋战,人生有几回这么好的光景,不如今朝买醉。”
清幽发拿起杯子,碰了一下,看都没看郎玉邱一眼,将那杯酒喝了下去。
郎玉邱拿着酒杯,又到别个地方去了,清幽发不得不承认,他还看不透郎玉邱。不过身为天妖一族的统帅,又是在百年之内从一个无名小卒,带领一队人马,发展成妖族两大泰斗之下的第一族,怎么可能是简简单单的人物。
回到北山后,清幽发极少出来走动,有时秋来去找他,清幽发却以修炼为由,闭门谢客。
离开的前几天,清幽发想了很多,他不相信这件事是那个人所为,如果现在去找定宝莲台,必然会牵连父亲,必然会牵连出很多,清江没说错,六宿的陋闻的确不少。而且清幽发也清楚,即便有了定宝莲台,未必能压住奇毒,毕竟现在的奇毒,比被压制时的奇毒要强得多。
清江站在北殿上,看着远去的清幽发,他为了掩盖自己的身份,穿了一件紫褐色长袍,一头乌黑的长发,搭在衣服上,显得特别合适,毕竟他现在叫清幽发,幽发妖君。
秋来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看着往前走的清幽发。
“你要去干嘛?”
“相信我会回来就行了,有些事情,必须我一个人处理。”清幽发没有回头,没有停下来,秋来正准备追上去,却被清江拽住了。
“相信他会回来就行,他的心不在这里,你留不住他的心,有一天,这颗心会回到这里的,因为这里有他放不下的人。不是吗?我们回去吧,你身为北山妖族公主,有些时候要为北山分忧。”
最后,清幽发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一切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但仿佛又发生了很多。